那“钥匙”二字,如同烧红的铁钉,楔进陈渡的脑海。
他握着滚烫的令牌,看着池底那缓缓升起的、由无数青铜构件组成的恐怖龙首,感受着胸口那几乎要炸开的狂暴搏动,一瞬间明白了——不是他找到了生路,而是他亲手打开了更深的绝境!
“退!快退!”老鱼头魂飞魄散,独臂死命拉着陈渡向后踉跄退去,脚下踩在堆积的傀儡残骸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哑巴青年反应更快,早已后撤数步,苍白脸上满是惊惧,死死盯着那苏醒的龙首,手中油灯剧烈晃动,光影乱颤。
青铜龙首完全探出了池底暗红的光芒,其庞大超乎想象,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圆形厅堂的视野。它没有眼睛,原本猩红光芒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空的孔洞,此刻正对着陈渡他们所在的方向。巨口内层层叠叠、高速旋转的金属锯齿发出刺耳的尖啸,带动着整个厅堂的空气都在震颤。
它似乎刚刚苏醒,还在适应,庞大的头颅缓缓转动,扫描着这片空间。那无形的压迫感,让陈渡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嗬……嗬……”陈渡剧烈喘息,胸口那冰凉的狂暴感与龙首散发出的威压相互冲撞,让他几欲昏厥。他死死攥着令牌,那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掌心。
就在这时,他们来时的甬道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阵嘈杂的人声!
“快!这边有光!”
“小心脚下!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百户大人,前面好像是个大厅!”
是官兵!王百户他们竟然也找到路径进来了!
陈渡心头一沉。前有苏醒的青铜巨兽,后有追兵,他们被彻底夹在了中间。
很快,十几名顶盔贯甲的官兵从甬道口涌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一身血污、面色冷峻的王百户。他们显然也经历了苦战,人数比之前少了一些,个个带伤,神情疲惫而警惕。
官兵们乍一进入这宏伟诡异的青铜厅堂,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傀儡残骸和池底那恐怖的龙首,全都骇然失色,下意识地举起了兵刃,结成了防御阵型。
“这……这是何物?!”王百户倒吸一口凉气,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超乎理解的造物震慑住了。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立刻看到了退到角落的陈渡、老鱼头和哑巴,也看到了池边那具刚刚死去的、穿着古老工服的尸体。
“陈渡?”王百户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场中唯一认识的“熟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山匪呢?”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官兵队伍后面响了起来:
“王百户!牌子!那小子手里的黑牌子是关键!快抢过来!”
只见秦爷竟然也跟着官兵队伍混了进来!他此刻模样更加狼狈,身上添了几道新伤,但眼神中的凶狠和贪婪丝毫不减。他指着陈渡,对着王百户急声喊道:“这铁疙瘩就是那牌子弄醒的!有了牌子说不定能控制它!快啊!”
王百户眉头紧锁,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秦爷,又看向陈渡手中那块不起眼的黑色令牌,眼神闪烁。他自然不信秦爷的鬼话,但这诡异局势下,任何可能的力量都值得考量。控制这青铜巨兽?他不敢想,但若能借此摆脱困境……
“陈渡,将你手中之物呈上来。”王百户的声音带着官府的威严,不容置疑。
陈渡靠着冰冷的青铜墙壁,看着眼前这一幕。官兵,山贼,苏醒的巨兽,还有身边身份不明的哑巴和死去的工匠……所有势力,所有矛盾,都在这绝地交汇,而焦点,就是他手中这块烫手的“钥匙”。
他剧烈地咳嗽着,感觉生命力正随着咳嗽一点点流逝。他看了一眼老鱼头,老鱼头独臂握着一块从残骸里捡来的尖锐青铜片,挡在他身前,眼神绝望却不肯后退。他又看了一眼哑巴青年,哑巴紧抿着嘴唇,对他微微摇头,手指隐晦地指向龙首后方那片被暗红光芒笼罩的池底深处,似乎在暗示那里另有玄机。
不能交出去。交给任何一方,都可能是更大的灾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对着王百户,声音嘶哑却清晰:“大人……这令牌……是祸根……它唤醒的……这东西……”
他话未说完,那青铜龙首似乎彻底完成了“苏醒”的过程,它那空洞的“目光”锁定了场内人数最多、动静最大的官兵阵营!
“吼——!”
并非生物意义上的咆哮,而是一种极其尖锐、混合着金属摩擦和能量啸音的巨响,猛地从龙首巨口中爆发出来!音波如同实质的冲击,震得整个厅堂嗡嗡作响,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离得最近的几名官兵首当其冲,惨叫一声,七窍流血地瘫软下去,手中的兵盾叮当落地!
“结阵!防御!”王百户脸色大变,厉声嘶吼,残余的官兵慌忙举起盾牌,缩紧阵型,虽然这在那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龙首动了!它那庞大的身躯带动着池底的暗红光芒,如同山岳般朝着官兵阵营碾压过去!沉重的青铜躯体移动时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脚下的石板纷纷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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