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温大夫的脸色在油灯下显得格外严肃,“他们在找‘东西’,不是找人。看来那位姑娘还没落到他们手里。”
陈渡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阿青独自一人,还带着伤……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温大夫低声道,“我已经联系了一个信得过的船家,天一亮,就送你们从水路走。”
“去哪?”
“往南,去江宁府。那里或许还有顾老和李先生的故旧。”温大夫看着他,“记住,东西在,希望就在。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温大夫带着他们从后门离开,穿行在迷宫般的小巷里。在一个僻静的小码头,一条乌篷船已经等在那里。
船家是个沉默的汉子,只对温大夫点了点头。
“保重。”温大夫将一个小包袱塞给陈渡,里面是些干粮和草药,“找到落脚处,……想法子捎个信。”
陈渡重重点头,拉着小栓上了船。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晨雾弥漫的河道,将扬州城的轮廓远远抛在后面。
船行一日,到了傍晚,在一个陌生的城镇码头靠岸。船家只说了句“到了”,便不再言语。
陈渡带着小栓上岸,回头时,乌篷船已经调头,消失在暮色中。他们再次成了无根的浮萍。
这个城镇不大,但似乎还算安宁。陈渡用温大夫给的一点铜钱,找了间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小栓的病需要静养,他也需要时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阿青生死未卜,南下的线索又断了。怀里的木匣像一块越来越沉的石头。
夜里,他哄睡小栓,独自坐在窗边。窗外是陌生的街景,零星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笼罩了他。
过去无论多难,总有阿青在前面顶着,有顾老、孙老柴、韩老这些人在关键时刻指点方向。现在,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他一个人肩上。
他拿出那个紫檀木匣,在昏暗的油灯下摩挲着。为了这个东西,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吗?他现在连该把它交给谁都不知道。
小栓在梦中呓语,喊着“哥”和“阿青姐”。陈渡走过去,替弟弟掖好被角。孩子消瘦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托付,想起顾老沉入海水前的眼神,想起阿青一次次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他重新坐回窗边,将木匣紧紧抱在怀里。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他年轻却已布满风霜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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