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他们肯定没跑远!把村子给我围起来!”
阿青拉着他和小栓,猛地潜入水中,奋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游去。小栓不会水,惊恐地挣扎,陈渡死死箍住他,拼命划水。直到肺里的空气几乎耗尽,三人才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冒出头,趴在冰冷的泥水里,大口喘息。
搜捕的声音和火把的光亮在远处晃动。小栓开始剧烈地发抖,嘴唇冻得乌紫。阿青撕下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摆,蘸着河水用力给他擦拭身体。
“不能停在这里,”她看着芦苇荡的深处,眼神锐利,“往东,老周头说过,东边可能有路出去。”
他们在及腰的泥水和密不透风的芦苇中艰难跋涉。陈渡背着小栓,孩子轻得让他心慌。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色微亮,才找到一个稍微干燥些的土丘。三人精疲力尽地瘫倒在上面。
小栓的额头滚烫,又开始说明话。陈渡搂着他,心急如焚。
阿青站起身,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你守着他,我去找药。”
她转身钻进芦苇丛,身影很快被绿色吞没。陈渡搂着浑身滚烫的小栓,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搜捕声,只觉得那每一声都敲在自己的心上。
太阳越升越高,孩子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就在绝望如同周遭的淤泥般要将陈渡淹没时,阿青回来了。她带回几株带着泥土的草药,还有一小袋珍贵的米。
“遇上个采药人。”她言简意赅,将草药嚼碎,敷在小栓的额头,“剩下的,看他的命。”
她用瓦罐煮了稀薄的米粥,一点点喂进小栓无意识张合的嘴里。直到这时,阿青才喘了口气,低声道:“赵千总的人,把出水路都封了。”
陈渡的心沉了下去:“那我们……”
“等。”阿青望着芦苇深处,目光如即将捕猎的鹭鸟,“等一个空隙。”
他们在土丘上躲藏到夜幕再次降临。小栓的烧退了些,能虚弱地坐起来了。他看着陈渡,小声说:“哥,俺又梦见爹了……爹说,他在看着俺们呢。”
陈渡喉头一哽,用力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当渔火再次点亮水面,阿青仔细观察着那些光点的移动。子时左右,她忽然低声道:“准备走,他们换岗,有一刻钟的空子。”
月色清明,水面上银波粼粼。他们再次滑入冰冷的河水,向着东边潜游。小栓伏在陈渡背上,阿青在前引路。接近水道出口时,果然看见两条官船把守,船头的灯笼下,守夜的官兵抱着兵器打盹。
阿青打了个手势,三人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从官船底部悄然滑过。陈渡憋着气,感觉胸口快要炸开。
终于越过封锁,在远处冒出头时,三人都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前方水道开阔,通往未知的黑暗。
“接下来去哪?”陈渡抹着脸上的水问。
阿青回头望了一眼七里铺的点点渔火,声音冷静:“往南,去找沈墨言。”
喜欢河葬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河葬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