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陈渡已经劈好了三担柴。斧头起落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惊起了槐树上的麻雀。小栓坐在门槛上背书,声音稚嫩却认真:“人之初,性本善……”
赵大山从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起这么早?”
“睡不着。”陈渡把劈好的柴码整齐。他的动作很稳,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院外的动静。
早饭后,小栓背着书包去私塾。陈渡站在门口,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莫名地发紧。
“今天去后山伐木。”赵大山扛起斧头,“那棵老松树够做两个衣柜。”
后山的松树林很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陈渡和赵大山一前一后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这棵树得有几十年了。”赵大山拍拍粗壮的树干,“你瞧这纹理,做出来的家具能传代。”
陈渡仰头看着树冠,忽然瞥见远处林子里有鸟群惊起。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大群,呼啦啦地飞向天空。
“赵叔,你看。”他低声说。
赵大山眯眼望去,脸色渐渐凝重:“这个时候不该有这么大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今天先回去。”赵大山当机立断。
他们没走原路,而是绕道从西边下山。这条路更陡,但能避开主道。陈渡的手一直按在腰后的短刀上,耳朵竖着听周围的动静。
快到山脚时,陈渡突然拉住赵大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前方的灌木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不像是野兽。
赵大山会意,两人悄悄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不一会儿,三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他们走路的姿势很轻,腰杆挺直,虽然穿着百姓的衣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山里人。
“确定在这附近?”其中一个问。
“错不了,线人说看见他们进山了。”
“分头找,日落前在河口集合。”
等他们走远,赵大山才压低声音:“是官兵扮的。”
陈渡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还是来了。
回到村里,一切看似平静。妇人们在井边洗衣,老人在树下下棋,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但陈渡注意到,村口多了几个生面孔,都是精壮的汉子,虽然装作歇脚的样子,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先回家。”赵大山低声说。
木匠铺里,陈渡快速收拾着必要的物品。几件换洗衣服,干粮,药材,还有那把短刀。他把东西分成两份,一份藏在铺子的暗格里,一份准备随身带着。
“今晚别睡家里。”赵大山说,“去后山的炭窑,那里安全。”
陈渡点点头:“小栓怎么办?”
“放学我去接他,直接带过去。”
黄昏时分,陈渡提前来到炭窑。这里离村子有二里多地,是个废弃的烧炭场,平时很少有人来。窑洞很深,里面堆着些没烧完的木炭。
他在窑洞口做了些伪装,用树枝和枯草挡住大半入口,只留一个能侧身通过的缝隙。做完这些,他坐在黑暗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天快黑透时,外面传来三声布谷鸟叫——这是他和赵大山约定的暗号。
“进来。”陈渡低声说。
赵大山带着小栓钻进来。小栓脸上还带着惊慌,紧紧抓着赵大山的手。
“村里都是生人。”赵大山喘着气,“起码有十几个,把各个路口都守住了。”
陈渡把小栓拉到身边:“别怕。”
“哥,他们是来抓我们的吗?”小栓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渡没说话,只是摸摸他的头。
赵大山从怀里掏出两个窝头:“先吃点东西。今晚我守夜,你们睡会儿。”
可是谁也睡不着。窑洞里很黑,只有从缝隙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小栓靠在陈渡身上,身子微微发抖。
“赵叔,连累你了。”陈渡轻声说。
“说什么傻话。”赵大山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沉稳,“我赵大山在这村里住了四十年,还没怕过谁。”
夜深了,外面忽然传来狗吠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陈渡握紧了短刀,赵大山也抄起了一根木棍。
脚步声在炭窑外停住了。
“这有个炭窑,搜不搜?”一个声音说。
“黑灯瞎火的,搜什么搜。明天天亮了再说。”
“头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你自己进去,我在外头等着。”
窑洞里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栓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在洞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渐行渐远。
等外面彻底安静了,赵大山才长出一口气:“今晚应该没事了。但明天天亮后,他们肯定会来搜。”
陈渡点点头:“天一亮我们就走。”
“往哪走?”
“山里有个地方,应该安全。”
后半夜,小栓终于撑不住睡着了。陈渡和赵大山轮流守夜,谁也不敢合眼。
天蒙蒙亮时,陈渡摇醒小栓,给他喂了点水,又把最后一个窝头掰开分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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