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渡独自来到黑石滩。礁石间还残留着几片水红色的绸缎碎片,像凋零的花瓣。他捡起一片握在手中,丝绸冰凉滑腻,仿佛还带着主人的体温。滩涂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通向水面,又消失在水边——那是前一天老妇人站立的地方。
河风很大,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的含义——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远行。就像父亲说的,水能带灵魂去该去的地方。这运河千百年来,不知送走了多少这样的灵魂,它沉默地承载着一切,不言不语,却包容万物。
回家时,他看见父亲正在擦拭那面锦旗,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母亲在灶前熬粥,粥里加了百合和莲子,清香扑鼻。这个看似平常的黄昏,因为一场河葬,显得格外不同。生与死,悲欢与离合,都融在这寻常的烟火气里。
夜里,陈渡在日记本上画下一条小船,船上开满白菊。他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渡人者,亦渡己。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应和着窗外的流水声。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那行字上,泛着淡淡的光晕。远处运河的流水声,仿佛也在轻声应和。陈渡想起小兰手帕上那朵精致的兰花,想起老妇人哭红的双眼,想起父亲补妆时专注的神情。这一切,都像运河里的水花,一闪而过,却又永远地留在了记忆的河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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