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缠在耳边,眼前忽然铺开一片流光溢彩的森林。
树干是通透的水晶质地,像是把月光揉碎了冻在里面 —— 每当银辉淌过树身,就会折射出淡淡的虹雾,在半空织成缥缈的光纱。
树皮的纹路里垂着串串晶露,风一吹便轻轻晃荡,坠下的光屑落在脚边,竟在草地上晕开细碎的荧光,像是踩碎了星子。
“好美的森林!”
李一忍不住向前半步,指尖几乎要触到近旁的晶树,眼里满是惊叹。
花月灵的裙摆扫过脚边的蓝星花,花瓣立刻蜷了蜷,又舒展着绽开。
“这是晶木林,我们的村子就藏在林子深处呢。”
李一顺着她的目光抬眼,瞬间被林间景致摄住了神:数十个花精灵正绕着晶树枝桠飞舞,个个不过尺许高,蝶翼般的耳尖缀着银粉,裙摆是半透明的粉白花瓣织成,飞过时会洒下点点荧光。
她们或蹲在晶露旁啜饮,或提着草叶编成的小篮采摘花蕊,哪怕瞥见李一,也只是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便又低头忙自己的事,像一群不沾尘埃的小仙子。
“看来你们花精灵,对人类的到来并不反感?” 李一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想触晶树的轻痒感。
银铃似的笑声从花月灵唇间滚出来,她晃了晃腕间串着的花瓣手链:
“我们这片大陆的各族,本就没那么多隔阂呀 —— 从来没闹过大规模的冲突。”
“哦?” 李一挑了挑眉,笑道,“这么说,各族都偏爱和平?”
花月灵却歪了歪头,语气带了点孩童般的直白:“我们精灵是喜欢安安静静的,但妖族最爱拿着刀拼杀,兽人也总爱凑在一起角力比劲。至于你们人族嘛 ——”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李一,“心眼多,有时候确实不太好相处呢。”
这话让李一老脸一红,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竟找不出反驳的话。
可花月灵的笑声忽然轻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捻住一片飘落的粉花瓣,语气沉了几分:“不过再怎么不一样,我们各族也有要一起扛的事 —— 有共同的敌人。”
“敌人?” 李一的好奇瞬间被勾了起来,往前凑了凑。
“嗯。”
花月灵点头,目光望向晶木林深处,那里的光影似乎暗了些。
“是藏在禁忌之地的魔怪,还有夜里会缠上行人的诡异。”
两人话音刚落,天际的血月忽然沉了色,原本淡红的光晕像掺了墨的血,浓稠得几乎要滴下来,沉甸甸压在头顶。
灰黑色的雾气不知从哪冒出来,顺着石缝、草叶往上渗,雾里浮着的暗红光点,像淬了毒的眼睛,忽明忽暗地晃。
“这雾不对劲——”
李一的眉头猛地拧成结,话还没说完,雾气里突然炸出一片乱响。
不是单一的声音,是缠在一块的诡异动静:
有黏腻的低语贴着耳膜打转,像无数只虫子在啃咬听觉;有断断续续的啜泣从雾深处飘来,每一声都勾着人心尖发紧;还有闷雷似的低吼滚过,震得脚下的石子都轻轻颤。
雾气像活过来的潮水,裹着这些声音往四下涌,可刚碰到晶木林的边缘,那些晶神木突然迸出刺目的莹白光芒。
叶片震颤着发光,枝干上的晶纹亮得像流动的碎钻,转眼织成一堵半透明的水晶屏障。
雾气一撞上去,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灰黑色的雾絮瞬间蜷成烟团,连带着那些诡异的声音都被挡在外面,连个尖儿都透不进来。
李一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往前踏了半步,眼底的警惕里掺了实打实的惊奇。
花月灵的目光落在晶神木的光芒上,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长老说过,这些晶神木是上古传下来的神物,当年沾过神灵的圣泽,不管是邪祟还是诡异雾气,一碰到它的光就会被净化。”
李一缓缓颔首,目光却没从水晶屏障外的雾气上移开——灰雾仍在徒劳冲撞,红光点像被困的萤火般漫天飞舞,看得他心头发痒。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一缕凝练如丝的神识悄然从眉心探出,像道无形的银线,悄无声息钻入雾中。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骤然微变。
那神识刚触到雾气,便像撞进了粘稠的墨汁里,别说探清红光底细,连前方半尺都看不清,脑海中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黑,连带着神识都传来细微的滞涩感,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啃噬着。
“怪事。”李一暗啐一声,胸腔里闷着股说不出的憋闷。
他身为大宗师,神识之强足以扫过千里疆域,就算是上古秘境的禁制也能勘破几分,如今竟被一团雾气困得毫无头绪,这落差让他攥紧了拳头。
“别跟它较劲儿啦。”
清脆的笑声像碎玉落进清泉,花月灵的身影飘到他身侧。
“这雾是血月引出来的秽气,等月过中天就会散的。”
她说着足尖在晶神木的光屏障上一点,身形像只粉蝶般掠向林深处那棵最粗壮的晶神木,“来都来了,跟我回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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