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如同山谷间不散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弥漫在星火谷的每个角落。林晚虽强作镇定,但那份被质疑的刺痛与愤怒,如同细小的荆棘,缠绕在心间,稍一动弹便带来隐秘的疼痛。她刻意维持着日常的行程,巡视田地,查看水渠,过问学堂孩子们的课业,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更多地走向那个能让她感到踏实与成就的地方——纺织工坊。
那里,有温暖的灯火,有姐妹们专注的神情,更有那一声声规律而充满生命力的织机声响。
孙春花自从那日与林晚谈过之后,仿佛卸下了一层重负,也更加坚定了站在林晚这边的决心。她不再只是沉默地埋头织布,而是更主动地教导其他妇人,声音虽然依旧不大,却清晰而耐心。她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地对抗着那些恶意的流言。工坊里的其他妇人,大多受过林晚的恩惠,或是亲眼见证了这个山谷从无到有的奇迹,对林晚的信赖根植于心。流言传来时,她们或愤愤不平,或忧心忡忡,但最终,都选择将这份情绪转化为手中的力量,让梭子穿梭得更快,让织机响得更急。
仿佛要用这实实在在的劳动成果,织就一件坚固的铠甲,来保护那个带领她们走出绝望的少女。
这一日,林晚来到工坊时,孙春花正带着两个手最巧的妇人,调试那架最新的、试图织出更细密布料的改进型织机。经过无数次失败,她们已经能稳定地产出幅宽适中、质地扎实的普通麻布,解决了最基本的御寒问题。但孙春花并不满足,她记得林晚曾无意间提过“更细软的布”、“染上颜色”,这些话语如同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林晚妹子,你来看看,”孙春花见到林晚,连忙招手,眉头微蹙着,“这经线的张力总是调不好,要么太紧易断,要么太松布面稀疏,总是织不出你想要的那种……更细密的感觉。”
林晚凑过去,她对具体操作不算精通,但理论基础扎实。她仔细观察着经线的走向,梭子穿梭的轨迹,以及那被称为“绦片”的、控制经线起落的部件。脑海中,来自系统的【初级纺织技术集成】知识自动浮现,与眼前的实物一一对应。
“春花姐,试试调整一下后面那根‘分经辊’的角度呢?”林晚指着织机后方一根不起眼的木辊,“还有,绦片提起经线的高度,或许可以再均匀一些?我感觉左边比右边略高了一点。”
孙春花和另外两位妇人依言调整,动作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当她们再次尝试,梭子带着纬线流畅地穿过张弛有度的经线,被筘座稳稳压实后,展开的布面果然比之前细腻均匀了许多!
“成了!真的成了!”一个年轻妇人忍不住低呼,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孙春花长长舒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看向林晚的目光充满了敬佩:“还是妹子你眼力好,脑子活。我们几个琢磨了几天都没想明白的关窍,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晚摇摇头,握住她因长时间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是春花姐你们手艺好,肯下功夫。没有你们这双巧手,再好的想法也只是空谈。”她抚摸着那块新织出的、明显细腻不少的布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因谣言而生的寒意。“你看,这布多好。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染料,染上颜色,给孩子们做件鲜亮的新衣,他们不知该多高兴。”
提到孩子,孙春花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她看了看正安静坐在角落小凳子上、用林晚教的炭笔在木板上画着歪扭线条的儿子栓子,目光柔软。“是啊,栓子还没穿过带颜色的衣裳呢。”
工坊里其他妇人也都围了过来,传看着那块更细密的布,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将来有了染料,是染成天青色好,还是秋香色好,抑或是给小姑娘们染点俏皮的粉色。一时间,工坊里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欢声笑语,那些阴郁的流言,仿佛被这温暖的氛围隔绝在外。
林晚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这些淳朴的妇人,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们用最直接的方式——信任与劳动,表达着对她的支持。这比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更有力量。
她在工坊待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才准备离开。孙春花送她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妹子,外面那些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这些人,心里都亮堂着呢。谁对我们好,谁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咱们清楚得很!”
林晚心头一热,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春花姐。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走出工坊,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暖意。她抬头望去,只见谢景珩正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坡地上,似乎是在等她。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转过身,看到她,便缓步走了过来。“工坊里似乎很热闹。”他语气平淡,目光却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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