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李双林才处理完手头紧急公务,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
母亲和肖雅琴已经睡了,客厅给他留了盏小灯,餐桌上扣着留给他的饭菜。他没什么胃口,简单热了热,胡乱扒拉了几口,洗漱完就准备休息。
刚躺下,手机震动起来,是个本地陌生号码。他皱了皱眉,挂断。没过几秒,又打了过来。
这么执着?李双林坐起身,接通,没说话。
“喂?李县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甚至带着点讨好,“我是咱们县农机公司的刘广才啊。李县长您还记得我吗?上次全县企业家座谈会,我还发过言。”
县农机公司?李双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公司是县属老国企,半死不活很多年了。
“刘总,有事?”李双林语气平淡。
“哎,也没啥大事,就是……就是心里不踏实,想跟李县长您汇报汇报思想。”刘广才的声音压低了点,“县里现在搞‘三资清理’,我们是举双手赞成啊!这些年我们农机公司经营是困难,但我们对县里的资产,那可是保管得好好的,账目也清楚。就是……就是以前环境不好,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处理起来可能……可能不太符合现在的规定。我越想越睡不着,觉得得跟组织坦白,争取主动。”
李双林不动声色:“有什么问题,写个详细说明,明天交到工作组。他们会依法依规处理。”
“是是是,我写,我一定写!”刘广才连忙保证,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李县长,这写材料……有些关节,我怕写不清楚,反而引起误会。您看……您能不能给我指点指点?就耽误您十分钟,我现在就在您家小区外面,有个东西……想当面交给您,是关于我们公司资产的一些原始凭证,特别重要,放别处我不放心。”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深更半夜,跑到县长家小区外面,要送“原始凭证”?鬼才信。
李双林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刘总,原始凭证应该交到工作组,或者档案馆。交给我不合规矩。天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县长!李县长您听我说!”刘广才急了,“这东西……它不光是我们公司的凭证,可能还牵扯到别的事,比较敏感。我思来想去,只能交给您我才放心!您就见我一面,就十分钟!我保证不影响您休息!”
对方越是急切,李双林越是警惕。他沉默了几秒,脑子里飞快转着。拒之门外,对方可能还会想别的办法,不如……
“这样吧,”李双林开口,“小区门口往右走两百米,有个24小时便利店,旁边有条长椅。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下来。记住,只给你十分钟。”
“好!好!谢谢李县长!我马上过去!”刘广才如蒙大赦。
李双林挂断电话,迅速穿好衣服。他没有惊动家人,轻手轻脚出了门。下楼时,他默默按下了手机录音软件的开关,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
深夜的小区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他走到便利店附近,果然看到长椅上坐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不时紧张地四下张望。正是刘广才。
“李县长!”看到李双林,刘广才立刻站起来,脸上堆满笑容,快步迎上来。
“刘总,长话短说。”李双林站在路灯照射范围的边缘,没有靠近长椅,语气疏离。
“是是是。”刘广才搓着手,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李县长,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这个……这个您拿着。”他把手里的黑色公文包往前递。
李双林没接:“这是什么?”
“一点……一点心意,也是我们公司的一点……顾问费。”刘广才声音更低了,眼神闪烁,“您来清源,为我们企业发展操心,我们感激不尽。这包里除了那些‘凭证’,还有……还有五万块钱,不多,就是一点车马费、辛苦费,请您务必收下。以后我们公司,还有我刘广才,就全靠李县长您关照了!‘三资清理’的事,还请您……高抬贵手。”
果然!糖衣炮弹,就这么赤裸裸地打过来了!五万块?真是下了“血本”啊。
李双林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但他强压了下去,声音冷得像冰:“刘广才,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刘广才一愣,没想到李双林是这个反应,赶紧说:“李县长,我懂,我懂!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些凭证……有些可能对您了解县里一些老关系也有帮助。这钱……干干净净,就是顾问费!”
“干干净净?”李双林上前一步,逼视着刘广才,路灯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用国有企业的钱,给县长送‘顾问费’?这叫干净?刘广才,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这是在行贿,是在犯罪!”
刘广才被李双林的气势吓住了,脸色瞬间白了,结结巴巴:“李县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表达一下心意,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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