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李双林难得有个相对完整的休息日。
上午陪母亲去菜市场买了菜,下午在家里看了会儿书,又给儿子打了个视频电话。孩子在外婆家玩得开心,屏幕那头笑声不断,让李双林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傍晚时分,他换了身运动服,独自出门散步。
没有让司机跟,也没约任何人。他就想一个人走走,理理思路。
清源县的老城区不大,几条主干道纵横交错,两旁多是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和临街商铺。傍晚时分,街上行人不少,遛弯的、买菜的、接孩子放学的,充满了烟火气。
李双林沿着人民路慢慢走,不时有认出他的市民跟他打招呼。他都点头微笑回应,偶尔还停下来跟熟悉的摊主聊两句菜价。
这种融入市井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踏实。主政一方,最怕的就是离地三尺,活在文件和汇报里。
走到老百货大楼附近时,他拐进了一条小街。这里相对安静些,两旁有些老式院落,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就在他经过一个巷口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巷子深处有人影一闪,迅速隐入墙后。
李双林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但心里微微一动。
是错觉?还是……
他没有回头,保持原来的步速和方向,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但感官已经悄然绷紧。
又走了大概两百米,前方是个小公园。他走进去,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装作看信息的样子。
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光,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路。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公园入口。男人似乎在找人,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走向另一边,在一个健身器材旁停下,点了支烟。
男人抽烟的动作很自然,但李双林注意到,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公园入口的方向。
而且,那件灰色夹克,李双林有印象——上午在菜市场,好像见过类似的身影。
不是错觉。
李双林心里有了判断。但他没有声张,也没有立刻离开。对方既然只是跟踪,没有进一步动作,说明目前还处在“观察”阶段。
他继续坐了几分钟,然后起身,像普通市民一样,沿着公园的小路散步,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走出公园,他拐上一条更热闹的商业街,混入人流中。借着商店橱窗的反射,他确认那个灰色夹克没有再跟上来。
跟踪者很专业,懂得适可而止。
回到家,李双林神色如常地吃了晚饭,陪母亲看了会儿电视。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他的眉头才微微蹙起。
是谁的人?
王猛案余孽?不太像。王猛的势力在清源已经基本肃清,残余的几个小角色,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水平搞这种专业跟踪。
本地某些利益受损的老板?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商人求财,跟踪一个县长,风险太高,收益不明。
那会是谁?
李双林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这是他的私人工作笔记,里面记录了一些重要的线索和思考。
他翻到最近的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省报采访后,关注度上升。”
笔尖在这行字下轻轻划了一道。
省里的关注,可能不仅仅是正面的。
他想起上次去市里开会,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有领导对清源县的“高调”反腐和改革,评价是“有锐气,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细品,却有种微妙的保留。
还有,前几天杨国威书记私下跟他聊过,说市里某位领导曾问起:“李双林同志在清源搞得风生水起,下一步有什么考虑?清源这个舞台,会不会小了点?”
这话更像是试探。
李双林合上笔记本,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清源县城,灯火阑珊。远处,“未来动力”厂区的灯光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动作,确实有些“高调”。省报专访、五十亿投资、公开施政蓝图……每一件,都在吸引眼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道理,他懂。
但他更清楚,如果因为怕“风摧”,就缩手缩脚、不敢作为,那他就不是李双林了。
改革本身就是破旧立新,必然会触动原有的利益格局和权力结构。有人欣赏,就有人忌惮;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
关键是,要分清哪些是善意的提醒,哪些是恶意的阻挠;哪些是正常的争议,哪些是别有用心的攻击。
今天这个跟踪者,属于哪一种?
李双林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任何号码。
暂时按兵不动。
对方在观察他,他也可以反过来观察对方。过早暴露自己的警觉,反而会打草惊蛇。
但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
第二天是周一。李双林照常上班,开会,处理公务。一切如常。
只是在中午休息时,他把张帆叫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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