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劫散去,天地复归清明。火云峰上空那令人心悸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臭氧气息,以及地面上些许焦黑的痕迹,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考验。
林凡持盾而立,身形虽因灵力消耗巨大而略显单薄,脊梁却挺得笔直。他缓缓抚过千机盾的表面,那上面新生的暗红色泽幽深,仿佛内蕴星辰,之前遍布的焦痕与裂纹已在渡劫成功的天地反馈下尽数修复,只留下些许如同天然纹路般的淡紫色电纹,平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手中这面盾牌已然脱胎换骨。不仅材质在劫雷淬炼下更加坚韧,其内部的灵路系统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自适应反馈灵路变得更加敏锐和高效,甚至能主动汲取周遭灵气进行微弱的自我修复。那一丝被引导、驯化的天雷余威,更是让其对雷系及至阳至刚类的攻击具备了先天的抗性。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上品法器,其潜力与灵性,堪称极品法器的胚子,甚至触摸到了一丝“灵器”的门槛!
峰顶上,一道道神识毫不掩饰地扫来,带着探究、震惊、乃至一丝嫉妒。林凡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复杂情绪,但他并未在意,只是抬头,望向那座最为恢弘、气息也最为灼热的殿宇——火云殿。
他知道,真正的评判,现在才开始。
无需传唤,他整理了一下略有破损的衣袍,手持千机盾,一步步朝着火云殿走去。步伐沉稳,不疾不徐。沿途,一些火云峰的弟子纷纷投来注目礼,眼神各异,有钦佩,有好奇,也有隐含的不服。林凡皆视若无睹。
来到火云殿前,那两扇铭刻着火焰图腾的巨大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里面略显昏暗、却充斥着浓郁火灵与金属气息的大殿。
大殿中央,火云长老依旧身着赤袍,背对着他,正望着墙壁上一幅描绘着天地熔炉、锤炼星辰的古老壁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凡躬身行礼:“弟子林凡,前来复命。”
火云长老没有回头,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器劫之威,感觉如何?”
“天地之威,浩瀚难测。然,危机并存,劫雷亦是淬炼。”林凡平静回答。
“哦?”火云长老缓缓转过身,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落在林凡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依你看来,是器引天劫,还是天忌此器?”
这是一个极为刁钻的问题,直指炼器之道的根本理念。
林凡略一沉吟,朗声道:“回长老,弟子以为,非器引劫,亦非天忌器。而是道之共鸣与考验。”
他举起手中的千机盾,继续阐述:“弟子炼制此盾,核心在于‘自适应’之念,企图赋予死物以‘应变’之能。此念触及天地间‘变化’、‘适应’之法则。法则感应,降下劫难,非为毁灭,实为验证。若器能承其重,明其理,则法则认可,器得更生;若不能,则说明此路不通,或器有瑕疵,合该湮灭。故,此劫乃是‘道’对‘器’与‘念’的一次双向考核。”
这番话,已不仅仅是回答炼器,更上升到了对天地法则的理解层面。
火云长老眼中精光暴涨,紧紧盯着林凡,半晌没有说话。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地火深处传来的隐隐轰鸣。
突然,他伸出手:“盾来。”
林凡毫不犹豫,将千机盾恭敬递上。
火云长老枯槁的手指抚过盾面,指尖赤红色的灵光微微闪烁,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盾牌内部。他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时而惊讶,时而沉思。
他看到了那复杂无比、却又井然有序的立体灵路网络,看到了那核心的、充满活力的自适应反馈系统,看到了“记忆灵金”与“千幻水精”完美融合后带来的动态调整能力,更感受到了那一丝虽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源自天劫的雷霆道韵。
这面盾牌的炼制手法,与他所知的任何流派都迥然不同。它不追求极致的坚硬,也不追求繁复的禁制数量,而是构建了一个拥有“生命力”的灵路生态系统!其设计理念之超前,实现手法之精妙,让他这个浸淫器道数百年的金丹长老都感到震撼。
尤其是那自适应灵路,其中蕴含的“推演”、“判断”、“优化”的思想,隐隐与他所追求的“器道至高境界——万物皆可为器,心念所至,器随心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走出了一条更加系统、更加“理性”的道路。
良久,火云长老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将千机盾递还给林凡,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可知,你走的这条路,与当今器道主流,可谓背道而驰?”
林凡接过盾牌,坦然道:“弟子知晓。主流器道,重在‘融’与‘炼’,以无上心火与锤炼技巧,化材料之性,合天地之理,铸就法器之形神。而弟子之道,重在‘解’与‘构’,试图理解万物内在结构与能量规则,并以特定方式重新‘构建’,赋予其新的能力。二者路径不同,但最终目的,或许都是探寻器之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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