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金属结构的阴影下,泺钧闭目凝神,全力对抗着影梭留下的黑暗侵蚀。
那能量阴毒无比,如同拥有生命,不断试图钻入他的经脉深处,腐蚀他的道基。生命星种的生机之力与金色光核的起源之力,虽然层次极高,但驱逐这种如附骨之疽的异种能量,依旧是一个水磨工夫,缓慢而耗费心力。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禁域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泺钧才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腥甜气息的浊气。腿部的黑暗能量终于被暂时压制、逼退至伤口表层,形成一圈顽固的黑痕,无法立刻根除,但已不影响基本行动。
代价是巨大的。生命星种的光芒黯淡了些许,金色光核也消耗了不少能量。在这无法有效补充外界能量的绝地,每一分力量的消耗都显得尤为珍贵。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刺痛的伤腿,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无垠的废墟。必须尽快找到“钥匙”的线索,然后离开这里。否则,迟早会被这片死寂之地彻底拖垮。
该从哪里开始?
他回想起古神低语中关于“钥匙”的残缺信息,以及光尘提供的星图中,关于这个裂隙后方可能存在“高浓度生命反应”的标注。
生命反应……在这片万物终结之地?
泺钧心中一动,再次将神念小心翼翼地扩散开去,这一次,他不再专注于探查残骸的结构和历史,而是全力感知着那微乎其微的“生命”迹象。
化神巅峰的神念被压制,如同在浓稠的泥潭中艰难前行。反馈回来的,依旧是 overwhelming 的死寂与腐朽。无数文明残骸散发的“死亡”气息,几乎要淹没任何细微的波动。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忽然——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感知!
这生机并非来自动物或植物,更像是一种……本源的生命能量,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韵味!
方向,来自废墟的深处!
泺钧精神一振,立刻循着那丝微弱的感应,小心翼翼地前行。
他不敢御空飞行,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太不稳定,残留的法则乱流和能量辐射随处可见。他只能如同一个凡人般,在巨大的残骸间跋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他看到了镶嵌在晶体岩层中的巨大生物颅骨,眼眶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蓝色火焰;他路过一片凝固的黑色湖泊,湖面下封印着无数挣扎扭曲的阴影;他跨过一具匍匐在地、堪比山峦的机械造物残骸,其核心处还有一个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能量脉冲在闪烁,仿佛仍在执行着某个未完成的指令……
这些都是上一个,乃至更早纪元留下的痕迹,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陨落。
那丝微弱的生机感应,时断时续,引导着他穿过一片由破碎星辰核心构成的石林,最终来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地带。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地面由某种温润的白色玉石铺就,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微光。广场中央,并非任何宏伟建筑,而是一株……树。
一株通体焦黑、主干断裂、只剩下几根扭曲枝桠指向昏黄天空的枯树。
它并不高大,与周围动辄万丈的残骸相比,甚至显得有些渺小。但泺钧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丝微弱而纯粹的生命感应,正是源自这株看似早已死去的枯树!
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星种,在靠近这株枯树时,竟然自发地活跃起来,散发出渴望与……孺慕交织的复杂情绪?
泺钧强压下心中的震动,缓步走近。
越是靠近,那股古老、神圣的生命韵味就越是清晰。枯树的焦黑表皮之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金色脉络在若隐若现。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焦黑的树干。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爆炸,而是一股庞大而苍凉的记忆洪流,伴随着无尽岁月积累的悲伤与不甘,猛地冲入了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这株树曾经的样貌——它并非生长于土壤,而是扎根于虚空,枝叶舒展间,牵引着无数世界的生命脉络,金色的光芒照耀诸天,是生命法则的显化,是某个辉煌纪元的世界之树!
他“看”到了那场导致一切终结的灾难——冰冷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归墟之眼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来,无数强者、文明在世界树的光辉下奋起抵抗,神血洒落苍穹,法则崩灭如雨……最终,黑暗淹没了光辉,世界树被恐怖的攻击拦腰斩断,烈焰将其烧灼成如今这副焦黑的模样……
记忆的洪流最后,定格在世界树被斩断、本源即将彻底消散前,它所凝聚的最后一丝不甘的意念,以及它所“看”到的、关于这片“万古禁域”的一个秘密:
“钥匙……不在过去……不在现在……藏于……生与死的……夹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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