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潜伏着危险的寂静,而是……一切都已终结的死寂。
大门虚掩着。
钱四对着手下打了几个手势,两个最悍勇的亡命徒一左一右,猛地将大门踹开。
“吱呀——”
刺耳的门轴转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院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月光下,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惨不忍睹,皮肤焦黑,七窍流着黑血,仿佛被地狱的业火焚烧过。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场战斗,或者说,这场屠杀,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他娘的……”钱四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这如同鬼蜮般的场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魏长风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他一步步走进院子,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他看到一个毒兵,正静静地站在正堂的门口,身上沾染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黑色。
那毒兵看到魏长风,眼神动了一下,那不是思考,而是一种程序化的识别。
他侧过身,让开了道路。
魏长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大堂。
堂内,主座上,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他是静心堂的主事,黑莲社的一位香主,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此刻,他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他的双眼、鼻孔、耳朵里,正缓缓流淌出黑色的血液。
他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活活吓死了。或者说,是被一种无形的剧毒,直接侵入神魂,湮灭了生机。
“咕咚。”
钱四跟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快步走到后堂,很快又折返回来,脸色更加苍白。
“老魏,后面……后面库房里,全……全是尸体,堆成山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黑牢找到了,一个毒兵守在那里,里面的人……都还活着。”
魏长风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震惊和恐惧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沉淀为一种混杂着敬畏的冰冷麻木。
他明白了,终于彻底明白了。
侯爷所面对的,是封神宗那样的庞然大物。
在这种绝境下,任何常规手段都毫无意义。
所以他才要“铸”出这种不属于人间的怪物,用最极致的恶,去斩断通往生路的一切荆棘。
这不是残忍,这是在与时间赛跑,与天道搏命!自己选择追随他,就等于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修罗之路。
李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最残忍的手段,行最“仁义”的事。
杀尽该杀之人,救下无辜之人。
这五十个毒兵,就是他手中最完美的工具,精准地执行着“规则”,不会多杀一人,也绝不会漏过一人。
“动手吧。”魏长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按侯爷说的,放火,收尸。”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救出的、惊魂未定的人质,对自己的心腹下令:“把他们带回茶舍,好生安置。”
手下的人开始忙碌起来,将一桶桶火油泼洒在梁柱和尸体上。
空气中,血腥味、尸体的腐臭味和刺鼻的火油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魏长风走到那位香主的尸体旁,目光落在了他身前的桌案上。
除了翻倒的茶杯,还有几张散落的纸。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那是一份名单。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魏长风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针尖。
王海,城防都统。
赵德,军需官。
孙立,西城兵马司指挥……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球上。这不仅仅是黑莲社的同党名单,这几乎是天玄城半个军方的联名状!
他终于明白,王海为何敢如此嚣张。
他终于明白,李闲为何要用那种决绝的方式,逼王海站队。
因为这根本不是一场天宝阁与东家茶舍的江湖争斗。
这是一场,要将天玄城整个军方势力,连根拔起的……豪赌!
而李闲,那个看似轻浮的青年,从一开始,就将棋盘摆在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高度。
“轰——”
大火燃起,熊熊的烈焰瞬间吞没了这座罪恶的院落,将所有的尸体、血迹和阴谋都卷入其中。
魏长风站在火光之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手中的那份名单,却比万载玄冰还要冰冷。
他攥紧了名单,纸张的边缘割得他手心生疼。
他回头,看向东家茶舍的方向,眼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
那位侯爷,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是在跟天宝阁斗,也不是在跟黑莲社斗。
他是在跟这整座天玄城,跟这背后盘根错节的所有势力……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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