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碾过临江半岛的夜空,林宇正陷在三年前的旧梦里。
他又回到了那座废弃工厂的地下室。混凝土墙面上的七芒星符号被血浆浸透,粘稠的液体顺着砖缝蜿蜒成河,在地面聚成暗红色的洼池。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术刀,金属刃口折射着冷光,在墙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躺在手术台上的实验体突然抽搐起来,林宇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张苍白的脸赫然是陈永年的模样。
“不!”
他的呼喊被手术刀刺入肉体的闷响切割得支离破碎。穿白大褂的男人缓缓转身,兜帽滑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黑洞洞的眼窝里涌出黑色甲虫,密密麻麻的虫群瞬间覆盖了陈永年的尸体,甲虫啃噬肌肉的沙沙声中,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砰!”
林宇猛然惊醒,后腰重重撞在床头板上。冷汗顺着下颌砸在警服领口,布料与皮肤接触处传来令人不适的黏腻感。床头的手机在黑暗中炸裂般亮起,屏幕上跳动着市局的来电号码,来电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17,与他腕间那块1965年产的上海牌手表分秒不差。窗外的雨势恰在此刻掀起高潮,雨点如霰弹般砸在玻璃上,铝合金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时,楼道声控灯忽明忽暗,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人影。警用皮鞋踏过积水的台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混着远处持续不断的雷声,形成某种令人心悸的节奏。地下车库里,他的黑色捷达警车停在阴影中,雨刷器上夹着一张泛黄的停车票,日期栏赫然印着“2022.10.15”——正是第一卷七芒星连环杀人案最后一位受害者的死亡日期。
别墅区的警戒线在暴雨中泛着惨白的光,像一道撕裂夜色的伤痕。林宇踩着积水冲进玄关,消毒水、铁锈与雨水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精准唤醒了他记忆中关于废弃工厂的所有嗅觉体验。苏瑶站在落地窗前,白色法医大褂的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她转身时,发丝上滴落的水珠在大理石地面砸出细小的水痕。
“第三位。”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静,食指轻叩墙面,“和三年前的手法如出一辙,但符号有变异。”
林宇的目光定格在墙上的符号上。朱砂绘制的七芒星盘踞在米白色墙面上,每一道芒线的比例都与三年前的案件完全一致,右下角却多出一道扭曲的尾纹,像是七芒星在试图生长出某种进化形态。死者陈永年趴在书桌前,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渗出的血液在橡木桌面洇出不规则的形状,左手五指张开,中指与无名指指甲断裂,指尖在地毯上划出凌乱的血痕,仿佛临终前试图抓住什么。
“尸僵程度如何?”林宇蹲下身,注意到死者瞳孔异常收缩,呈现出针尖般的细缝,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焦黑碎屑,质地脆硬,像是某种高分子材料灼烧后的残留物。
“小关节已出现尸僵,大关节尚未完全固定。”法医摘下乳胶手套,指尖因长时间穿戴而泛白,“肝温测量显示死亡时间在23:00-23:30之间,但尸斑分布异常,主要集中在身体前侧,符合活体被移动的特征。”
林宇皱眉,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半杯冷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沿着杯身滑落,在木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印记,杯底残留着少量深褐色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泡沫。苏瑶递来证物袋,里面装着从死者掌心提取的血痕——那是半枚未完成的七芒星,尾端同样有一道扭曲的纹路,与墙面符号形成镜像般的呼应。
“他在补全符号。”苏瑶轻声说,蹲下身时,白大褂袖口扫过地毯,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就像在完成某种仪式。最后一笔画到一半,应该是突发心脏骤停。”
林宇的指尖抚过墙面的符号,触感粗糙,带着细微的颗粒感。他凑近嗅了嗅,颜料中混合着丙烯酸树脂的气味,但底层隐约有荧光剂的化学气息,与三年前案件中使用的工业涂料截然不同,更接近实验室里用于标记DNA的荧光染料。这个发现让他后颈的汗毛骤然竖起,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枪套里的金属质感透过掌心传来,带来些许真实感。
“调取周边监控了吗?”他转身问立在门口的警员,年轻警员的警服下摆还在滴水,肩章上的警号在廊灯下泛着微光。
“别墅区的监控系统在22:55分被植入病毒,所有录像被加密删除。”警员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门卫室的监控截图,“但门卫室的老式录像机意外保存了一段画面——22:47分,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进入别墅区,戴着兜帽,身高约180cm,步幅均匀,携带一个黑色公文包。”
林宇的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暴雨中。雨水冲刷着玻璃,将远处的路灯切割成无数模糊的光斑,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同样暴雨倾盆的夜晚。第一个七芒星案件的受害者倒在城中村的巷子里,身边的符号被雨水冲淡,却在警方抵达时奇迹般显现出荧光效果——因为凶手在颜料中混入了遇水激活的荧光粉,就像眼前这个符号正在发生的变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