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能作为证据吗?”姜瑶抬头看向沈老夫人,眼中带着希冀。
“还不够。”沈老夫人摇头,“得找到当年负责押运的官差,还有那些粮草的去向。”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当年的押运官姓刘,后来辞官回了江南,住在苏州的寒山寺附近。”
姜瑶将账册小心地收好:“多谢老夫人告知。”
离开转运使府时,沈清沅非要塞给她个暖手炉:“苏州比京城冷,你身子弱,可别冻着。”她又从袖中取出张纸条,“这是刘官差的住址,我外祖父当年的幕僚认识他,说他是个耿直人,只是被吓坏了,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
姜瑶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是沈清沅的手笔。她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个娇滴滴的小姐连蚂蚁都怕,如今却能帮她查案,心中顿时涌起暖流。
“我陪你去。”尹若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包袱,“我父亲在苏州有处别院,正好借住。”她晃了晃手里的腰牌,“刑部的文书,能让你顺利见到刘官差。”
姜瑶望着她烟霞色的褙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忽然笑了:“你总是这样,嘴上不说,却什么都替人想到了。”
“谁让你是太后的外甥女呢。”尹若薇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傲气,眼底却藏着真诚的暖意,“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两人正说着,赵珩的马车停在街角。他探出头来,玄色锦袍的领口露出片雪白的衬里:“听说你们要去苏州?正好我也要去江南巡查漕运,同行如何?”
阳光落在他含笑的眉眼上,像镀了层金辉。姜瑶望着马车旁随风飘动的车帘,忽然觉得前路的迷雾,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船到苏州时,正赶上一场春雨。细雨如丝,将整个苏州城笼罩在朦胧的水汽里。姜瑶站在船头,望着岸边粉墙黛瓦的民居,月白绫袄的袖口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鬓边的石榴花簪在雨雾中若隐隐现。
“冷不冷?”赵珩递过件蓑衣,蓑衣上还带着淡淡的桐油香。他今日穿了件藏青色的常服,外面罩着件同色的披风,看起来比在京城时多了几分江湖气。
姜瑶接过蓑衣披上,雨水顺着蓑衣的边缘滴落,在甲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多谢。刘官差那边联系好了吗?”
“已经让人送去拜帖了。”赵珩望着远处的寒山寺,“只是他家人说他卧病在床,怕是要等些时日。”他忽然从袖中取出张图纸,“这是漕运河道的分布图,当年你父亲巡查的那段,正好有个暗河,或许粮草就藏在那里。”
图纸上用朱砂标着河道的走向,暗河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水深三丈,宽五丈”。姜瑶的指尖落在红圈上,忽然想起父亲诗稿里的句子:“暗流藏险滩,孤舟夜难行。”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异常。
尹若薇从船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件刚烘干的披风:“先去别院歇息吧,雨停了再做打算。”她将披风递给姜瑶,“苏州的雨带着潮气,容易着凉。”
别院坐落在寒山寺附近的小巷里,白墙黑瓦,院中有棵老槐树,枝桠在雨中伸展开来,像幅水墨画。丫鬟早已收拾好房间,窗台上摆着刚摘的梅花,带着雨珠的花瓣格外娇艳。
“这是我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尹若薇推开西厢房的门,里面的陈设简洁雅致,书桌上还摆着半本未写完的诗卷,“她说苏州的雨最养人,能让人静下心来。”
姜瑶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诗卷,字迹清丽,与尹若薇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柔婉。她忽然明白,尹若薇看似坚硬的外壳下,藏着颗柔软的心,就像这苏州的雨,看似冰冷,却能滋养万物。
傍晚时分,雨渐渐停了。赵珩带着些苏州的特产回来,有松子糖、枣泥糕,还有些新鲜的鱼虾。他将东西交给丫鬟,自己则拿着张地图走进来:“查到些线索。当年负责看守暗河的守卫还在,住在城南的贫民窟,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姜瑶展开地图,上面用墨笔圈出了贫民窟的位置:“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赵珩的目光落在她鬓边的石榴花簪上,忽然笑了,“太后让人送了支新簪子来,说是给你的及笄礼。”他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是支赤金点翠的凤凰簪,流苏上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及笄礼?”姜瑶有些惊讶。她的生日在三月,还有些时日。
“太后说,想亲自为你加笄。”赵珩的语气带着笑意,“还说要在宫里办场宴席,邀请些亲友。”
尹若薇在一旁打趣:“看来太后是把你当亲孙女疼了。”她拿起那支凤凰簪,往姜瑶鬓边一比,“确实好看,比你那支石榴花簪华贵多了。”
姜瑶却将凤凰簪放回锦盒:“还是母亲的簪子好。”她指尖拂过石榴花簪的温润,“戴着踏实。”
赵珩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明白了太后为何喜欢她。在这浮华的京城里,能守住本心的人,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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