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锤工坊”的炉火稳定燃烧着,凯登的名声也在年轻矮人中间悄然传开。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石须处处维护的虚弱人类,而是一个能用奇妙方法解决实际问题的“怪才”。然而,凯登深知,仅靠优化熔炉和解决些零碎技术难题,还不足以让他在这个以实力和传统为尊的部落中获得真正稳固的地位,更无法兑现他对莉亚娜的承诺——建立一个坚实的后方。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台静静躺在矿洞深处的“山腹穿行者”——地脉掘进机。上一次,他只是重新激活了它与地脉的微弱连接,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现在,他需要真正地修复它,让它重新成为裂石部落开拓矿脉的利器。这不仅是一项技术挑战,更是一场关乎信任和未来的证明。
修复工作远比预想的复杂。机器的物理损坏极其严重,许多特种零件早已停产,需要重新设计和锻造。凯登的身体状况限制了他亲自动手进行高强度作业,他更多地扮演着“总工程师”的角色,依靠石须和几个被他的技术折服、自愿前来帮忙的年轻矮人学徒,将他的设计图纸和修复方案变为现实。
这个过程充满了困难。年轻矮人们习惯了传统锻造的思维定式,对凯登那些基于能量流动和材料应力分析的设计常常感到困惑。
“凯登师傅,”一个名叫铜须的年轻矮人挠着头,看着图纸上复杂的能量回路,“为什么这里要绕个弯?直接连过去不是更省事吗?”
凯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一块废铁,在简易的测试台上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直连回路和一个带有特定弯曲角度的回路,然后输入微弱的地脉能量。直连回路很快过热变形,而弯曲回路则稳定运行。“能量如同水流,”凯登解释道,“直冲会带来冲击和损耗,适当的引导和缓冲,才能让它平稳持久地做功。”
他耐心地将复杂的原理拆解成矮人能够理解的比喻——水流、锤击的力道、岩石的纹理。他不仅传授技术,更是在潜移默化地传递一种新的思维方式:理解规则,利用规则,而非仅仅遵循传统或祈求恩赐。
与此同时,他修复机器的核心思路,也引起了格朗尼更深的关注。凯登没有试图完全复制机器古老的结构,而是基于他对“地脉共鸣器”本质的理解,进行了一系列大胆的优化和简化。他移除了某些在他看来冗余甚至阻碍能量效率的复杂符文结构,用更简洁有效的几何导流板替代;他改进了能量传输路径,减少了不必要的损耗。
这些改动在保守派看来,简直是离经叛道,是对古老造物的亵渎。博朗特长老几次派人来“视察”,话里话外都带着质疑。
“年轻人,改动祖先的智慧,需要足够的底气。”一次,博朗特亲自来到工坊,看着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机器核心,语气阴沉,“若是失败,不仅这台‘山腹穿行者’将彻底报废,你在这里……也将再无立足之地。”
凯登只是平静地回答:“长老,祖先的智慧在于创造了它,而我们的责任,是让它更好地服务于当下。如果因为恐惧失败而固步自封,那才是对智慧最大的浪费。”
格朗尼在一旁沉默不语,但凯登能感觉到,这位深思熟虑的长老正在权衡。他需要看到结果。
修复工作进入最关键阶段——重新校准并强化核心的“地脉共鸣器”。这一次,凯登不满足于仅仅恢复连接,他希望能更深入地理解,甚至有限度地引导这股庞大的地底能量。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对能量流动近乎直觉的把握,对他残存的精神力是巨大的考验。
他再次将自己封闭在矿洞深处,只有石须守在洞口。他将莉亚娜的护身符紧紧握在手中,那微弱的蓝光和熟悉的波动是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慰藉和锚点。他闭上眼睛,将全部意识沉入那与大地脉动相连的共鸣器中。
这一次的感知更加清晰,也更加凶险。他仿佛“看”到了脚下奔腾不息的地脉能量流,浩瀚、磅礴,充满了原始而混沌的力量。强行引导无异于螳臂当车。他回想起修复“守望者之眼”屏障时的感觉,不是对抗,而是理解、顺应、微调。
他小心翼翼地释放出自己的“维护者”意念,不再是排斥,而是一种温和的“探询”和“共鸣”。他试图理解这片区域地脉能量的“频率”和“性格”,找到那个能与之和谐共振的“音符”。
时间一点点流逝。凯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握着护身符的手微微颤抖。外界的石须焦急万分,却不敢打扰。
就在凯登感觉精神力即将耗尽,意识快要被那庞大的地脉能量同化、吞噬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不再是他在单方面地探询和引导。一股深沉、古老、带着无垠岁月沉淀的意志,仿佛从群山的最深处苏醒,缓缓拂过他的意识。这意志没有具体的形态和语言,只有一种宏大的、如同大地本身呼吸般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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