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7月5日 上午9:00
地点:老旧小区出租屋客厅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留一道窄缝透进些许晨光,在满是油污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我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手里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冰凉的触感勉强驱散了些许困意。
连续五夜的车库改装耗尽了精力,凌晨三点四十完成最后调试后,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开车回了出租屋,倒头就睡。短短四个多小时的睡眠,全是碎片化的噩梦——幽绿的猫眼、闪烁的能量护盾、爆炸的发动机,还有三体舰队在宇宙中缓缓驶来的庞大阴影,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嗡嗡——”
茶几上的老旧电视机突然自动开机,雪花噪点闪烁了几秒,随即切入中央电视台的直播画面。刺耳的电流声惊醒了我,我猛地坐直身体,伸手去摸遥控器,视线却被屏幕上的内容牢牢钉住。
直播画面里,是联合国大会堂的场景。穹顶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各国元首和代表端坐台下,神情肃穆。镜头切换到主席台,联合国秘书长站在话筒前,声音透过电视机的劣质扬声器传出,带着清晰的电流杂音,却字字千钧:
“……面对人类文明前所未有的危机,经联合国安理会全体成员国一致同意,启动‘面壁计划’。以下四位候选人,将成为人类文明的面壁者,拥有最高授权,独立制定并执行对抗三体文明的战略计划……”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手心瞬间冒出冷汗。来了,面壁计划,《三体》原着里最悲壮也最疯狂的计划,人类在绝望中赌上一切的挣扎。
屏幕上依次出现三位候选人的身影:美国前国防部长泰勒、委内瑞拉总统雷迪亚兹、欧盟科学家希恩斯。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下就响起掌声,掌声里带着压抑的沉重,没有丝毫喜悦。
这些名字我都记得,他们的结局我也记得。泰勒的自杀,雷迪亚兹的被驱逐,希恩斯的思想钢印,最终都没能阻止三体的入侵。人类寄予厚望的面壁者,不过是在黑暗中摸索的囚徒,最终都走向了悲剧的终点。
“第四位面壁者,罗辑,中国天体物理学家。”
当秘书长念出这个名字时,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镜头迅速切换,对准了观众席角落里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错愕和茫然,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甚至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似乎在确认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叫别人。
是他,罗辑。
那个玩世不恭、流连于风月场所的物理学家,那个被命运选中,最终成为人类文明救世主的男人。
看着屏幕上罗辑慌乱的模样,我心里五味杂陈。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肩负的是什么——是全人类的希望,是对抗外星文明的重担,更是一条注定孤独、充满荆棘的道路。他更不知道,从被选为面壁者的这一刻起,ETO的暗杀名单上,他的名字已经被标上了最高优先级。
“卧槽……”我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电视机前,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罗辑。
必须找到他,必须说服他放弃面壁者的身份,跟我一起逃亡。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论。面壁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豪赌,人类以为自己掌握了隐藏思想的武器,却不知道三体文明早已通过智子监控了一切。面壁者的所有计划,在三体面前都是透明的,所谓的“战略欺骗”,不过是自欺欺人。
更重要的是,罗辑是唯一知道黑暗森林法则的人,是未来唯一能威慑三体的存在。但那是原着的剧情,现在的我,拥有改变一切的机会。与其让他在地球上承受ETO的暗杀和人类的质疑,不如带他逃离太阳系,保存这张最关键的底牌。
只要罗辑活着,只要我们能在宇宙中找到立足之地,人类文明就还有延续的希望。
“嗡——”
电视机的信号突然变得混乱,画面开始扭曲,声音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我用力拍了拍电视机外壳,信号却没有好转,反而迅速切换回雪花噪点,随即彻底关机。
是智子。我瞬间反应过来。
智子不仅能监控地球的一切,还能干扰全球的通讯和电子设备。刚才的信号中断,绝对是智子的手笔——ETO已经知道罗辑被选为面壁者,智子的干扰,很可能是在为暗杀行动做准备。
时间不多了。我握紧拳头,转身冲进卧室,迅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运动服,将改装后的手机、少量现金和一把多功能军刀塞进背包。手机已经通过系统进行了加密处理,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智子的监控,但不能长时间使用。
必须尽快联系上罗辑,警告他暗杀的危险,然后想办法把他带离公众视野。
上午9:30,我背着背包冲出出租屋,快步走向小区门口。改装后的滴滴车就停在路边,车身的蓝色能量护盾已经关闭,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出租车没有任何区别,这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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