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坤浑身一颤,八万块,对他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父亲因为以前长时间在工地打工,得了痨病,现在每天只能给附近小区送送轻便些的快递。
母亲则是在附近一个公厕做保洁,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薪水。
不光这样,他还有个上高三的妹妹,和一个上高二的弟弟,一家子窝在城西的老旧小区里,每个月根本没几个闲钱。
“凑不出。”
他的声音更小了。
“按理说,现在借这种东西,只需要还那两万本金就行了,至于利息这个,太高了,放贷那个,本身就违规!”
光头拍拍黄坤的肩膀。
“只要脸皮厚,这都不是事儿!算了,来这就是兄弟,大家相逢也是缘分。”
光头说完,站起身,回到那年纪大的那人身边。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外面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声。
“别吓唬人家孩子。”
年纪大的那个人再次开口。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黄坤。”
这人伸出右手,掐算了起来。
“黄字草头人,十一画,坤子土旁金,八画……内卦八外卦三,火地晋卦!”
“大哥,你这算出来什么门道?和我们仨比,他这命好命坏?”
光头凑了过来,满脸期待。
“晋,明出地上,君子以自昭明德,得此卦者,如旭日东升,气运旺盛,收入颇丰,谋事可成,百事如意。”
“卧槽!”
光头大呼一声。
“有这么厉害?”
“那是肯定,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日后定会有大作为的!”
黄坤也是听的有点懵,自己以后要是真能这么厉害?还能屡次碰壁?
“我叫卜乐,是这间的号长,他们都叫我大哥,以后,你也这么叫吧!”
“大……大哥!”
光头瞪了黄坤一眼,大声呵斥道。
“声音太小了!”
“大哥!”
“这才差不多,大哥,怎么样?今晚他和我值班吗?”
“行,你们晚上值班。”
虽然这房间里人不多,但也有值班的规矩,就是防止有人想不开。
晚上九点后黄坤第一个值班,站两个小时。
他站在房间角落,靠着墙壁,眼皮直打架。
白天的事情太多,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稍微松懈下来,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困吧?第一次值班都这样。”
光头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一支烟。
“嗯。”
黄坤点头。
“大哥说不能睡觉,我就站着。”
“哈哈,你还真听话。”
光头咧嘴笑了。
“值班是值班,但也不用站军姿,来,坐我旁边。”
黄坤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我问你个事,你那八万块,真打算还?”
这话问得黄坤心里一紧,他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还能怎么办?”
“你家里真凑不出这钱?”
“凑不出。”
黄坤压低声音。
“我爸现在身体不好,一个月也就三千多,我妈打扫厕所,两千出头,还有我弟弟妹妹要上学......”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光头沉默了几秒,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知道我为啥进来吗?”
黄坤摇头。
“赌!”
光头苦笑。
“老婆孩子都被我害惨了……”
房间里其他人都睡了,只有他们两个在角落小声说话。
夜深了,走廊里偶尔传来脚步声,那是巡逻的狱警。
“你还年轻,别像我这样。”
光头叹了口气。
“那些放贷的,最喜欢你这种老实孩子,一步步把你往坑里推。”
黄坤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铁哥们于涛也是脑袋一热,听说股票要大涨,就借贷加了杠杆,结果亏的一塌糊涂。
现在想想,全是套路。
“兄弟,咱们大哥可不简单,命理大拿,精通各类术数,他给我们都看了,说的那是老准了。”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哥没说,不过我听瘦猴说,他是被一个客户坑了,才送进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比瘦猴和大哥进来的晚……”
黄坤默默地听着,没再继续多问。
牢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黄坤就待了有快一个多月。
这天,门外有人喊黄坤的名字,那一刻,他终于感觉要熬出头了。
很快,两个狱警打开门,把他领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卜乐小声提醒了他一嘴。
“记得我的话,想快,就铁板!”
黄坤点了点头,对这位大哥很是感激。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没看到爸妈,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张叔。
张叔原名叫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张叔和自己父亲关系很好。
“张叔,你怎么来了?”
张叔穿着一身灰色便装,脸上的皱纹比印象中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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