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王铁柱心头一跳,握着扫帚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老先生,什么…什么东西醒了?”
张老头却已经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他转过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漫不经心道:“没啥,许是哪个耗子窝被惊动了。你扫你的,我溜达溜达去。”
说完,也不等王铁柱反应,背着手,踱着步子,就沿着屋后那条长满青苔的小径,晃晃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王铁柱看着他消失在树林深处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紧闭的、仿佛隐藏着莫名危险的废丹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他不敢再多待,赶紧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地扫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北山脚。
……
张老头所谓的“溜达”,方向却很明确。
他没往人迹罕至的后山去,反而顺着山路,朝着青云宗外门弟子活动的核心区域走去。
越往上走,灵气越发浓郁,遇到的弟子也多了起来。这些年轻修士大多行色匆匆,或独自沉思,或三两结伴讨论着什么,偶尔有人瞥见这个穿着杂役服、慢悠悠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的老头,都投来诧异或轻视的一瞥,但也没人多管闲事。
张老头对周遭目光浑若未见,自顾自地东张西望,像是在欣赏风景。
穿过一片繁茂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坐落于半山平台之上,飞檐斗拱,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青辉。殿前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传法堂。
这里进出的弟子明显更多,气息也普遍比山下那些杂役和普通外门弟子强上一截。不少人脸上带着求知的渴望和一丝傲气。
张老头在殿外驻足,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了瞧,只见里面空间极大,黑压压坐了不少弟子,最前方一位身穿执事袍服的中年人,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口若悬河地讲解着什么。宏大的声音经过阵法放大,清晰地传了出来。
“…故而,引气入体,首重心静。需摒除杂念,感应天地灵机,如溪流汇聚,徐徐引导,过膻中,沉丹田,周天运转,生生不息…”
那执事讲的,正是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一种固有的权威。
张老头听了几句,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觉得有趣,又像是…有点无聊。
他也没进去,就那么在殿门外不远处一棵老松树下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怀里又摸出个小巧的葫芦,拔开塞子,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葫芦里装的似乎不是茶,而是一种味道更醇厚的液体。
他就这么坐在那儿,一边小口啜饮,一边听着里面传出的、被无数弟子奉为圭臬的讲法。
“…灵力运行至关隘处,当以意念引导,勇猛精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切不可心存畏惧,裹足不前!”那执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激励。
松树下,张老头听得直撇嘴,低声嘟囔:“水银泻地?那不把经脉都冲烂喽…蛮干,就知道蛮干…”
他声音不大,但在传法堂外围这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还是隐隐约约飘了出去。
附近有几个盘坐在树下自行感悟的弟子,闻声皱了皱眉,不满地看向这个打扰清净的杂役老头。但见他一副老眼昏花、醉醺醺的模样,只当是哪个区域偷懒跑出来的糊涂杂役,鄙夷地瞪了他几眼,便不再理会,继续闭目修炼。
张老头也不在意,继续喝他的“酒”,听他的“课”。
没过多久,那位讲法的执事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点名让一位弟子当场演示周天运转。
那是个面容稚嫩的少年,被点名后有些紧张,依言盘坐,开始运转功法。起初还算顺畅,但灵力运行到某处经脉节点时,果然遇到了阻滞,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露,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遇到了执事所说的“关隘”。
“凝心静气,意念集中,冲过去!”执事沉声喝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少年咬紧牙关,依言调动全部灵力,如同执事所说那般,化作一股洪流,狠狠冲向那处关隘!
“噗——”
一声闷响,少年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气息一下子萎靡下去,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哼!心性不坚,毅力不足!抬下去好生休养!”执事脸色不太好看,挥了挥手,立刻有弟子上前将受伤少年扶走。
堂内一片寂静,不少弟子面露凛然,对修炼之路的艰难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对执事的威严更加敬畏。
松树下,张老头看着被抬走的少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个弟子的耳中:
“哎…牛不喝水强按头,绳子细了非拉断…蠢呐…”
这话可就有点刺耳了。
不仅附近那几个弟子怒目而视,连传法堂内,那位本就因弟子受伤而有些挂不住脸的执事,也听到了这不合时宜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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