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陈九章的中山装口袋里,护印小队的血手印拓片正在发烫。林月的旗袍领口别着从贝当路裁缝铺找到的玉兰纹银扣,那是 护印使的贴身之物,此刻正与她后颈的胎记共振,在旗袍上投下细碎的月形光斑。
中央银行的旋转门早已贴上 内部整修 的封条,门缝里渗出的曼陀罗花香,与记忆中提篮桥监狱的毒气如出一辙。陈九章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直指地下三层 —— 那里的青砖地面,每一块都刻着租界各国的领事签名,砖缝间填塞的不是灰浆,而是风干的人血。
小心头顶。 林月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水晶吊灯的十二盏灯盏里,竟嵌着十二颗完整的人头,正是近三月来失踪的银行经理。他们的眼球被挖去,眼眶里塞着引魂蛊,随着血月的升起,正将黄浦江上的货轮灯光,转化为幽冥界的召唤力。
下行的铁梯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六个身着白大褂的洋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们胸前的共济会徽章下,纹着与圣女相同的蛊虫图腾,手中的银制注射器里,装着从提篮桥监狱抽取的犯人精血。陈先生,林小姐, 为首者操着生硬的上海话,针管在血月下泛着冷光,贵国的精气血,在我们洋人的实验室里,可是最好的引魂剂。
陈九章的长枪扫过铁栏,星陨之力竟被洋人手中的《圣经》挡住。林月突然想起密室信纸上的涂鸦 —— 当年护印使 曾用匕首刻下:洋教士的十字架,藏着英租界的血祭密码。 她举起玉佩照向《圣经》,封面突然浮现出血肉构成的地图,正是万蛊窟在上海布下的十七个幽冥眼位置。
他们要凑齐七七四十九份精血! 林月的竹鞭缠住最近的洋人手腕,银铃震碎了他手中的注射器,每个幽冥眼对应租界一条罪恶 —— 鸦片贸易、人口贩卖、赌坊高利贷......
话未说完,地库深处传来算盘珠子的响动。圣女的蛊虫躯体盘绕在中央银行的保险库门前,她的头部是具镶满钻石的骷髅,正是用工部局董事的头骨制成:陈九章,你以为毁掉提篮桥的祭鼎,就能阻止血月祭? 她张开嘴,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黄浦江的泥沙,看看这些保险库 —— 里面封存的每一张租界条约,都是最好的怨气载体。
陈九章的罗盘突然指向保险库顶端的铜钟,钟身刻着 民国十年英商汇丰银行立 的字样,却在星陨光芒中显露出底层的蛊文:以万骨为基,以万怨为引,幽冥眼开,乾坤倒转。 他终于明白,万蛊窟是要借租界百年的殖民血泪,彻底打破两界平衡。
林月,去毁掉钟楼的引魂钟! 陈九章将罗盘抛向空中,星辰之力化作屏障挡住洋人射出的毒针,我来拖住圣女! 长枪刺向圣女眉心的瞬间,却看见她胸口嵌着的,正是在井底见过的幽冥骨剑残片。
圣女的笑声混着黄浦江的潮声:你以为这是普通骨剑? 她的躯体突然分裂成千万只蛊虫,每只都携带着护印小队的记忆碎片,当年陈玄霄和林暮雪联手斩下魔尊手臂,却不知那截骨头里,早种下了幽冥眼的种子......
林月在保险库的阴影里猛然顿住。圣女的话让她想起 信里的半句残言:骨剑现世之日,星陨月魄必合......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血手印拓片,突然发现每个手印旁的日期,竟与租界条约的签订日完全重合 —— 原来护印小队的每一次牺牲,都是在填补洋人血祭留下的裂痕。
钟楼的引魂钟突然响起,血月的红光透过地库气窗,在保险库地面拼出完整的幽冥眼图案。陈九章的胸口紫纹再次蔓延,却在林月将玉佩按在他眉心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罗盘。还记得在井底看见的先祖虚影吗? 她的声音盖过钟声,他们当年没说完的话是 ——
保险库的铁门突然炸裂,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金元宝。每一枚都刻着淞沪会战时的死难者姓名,而在金元宝堆成的祭坛中央,幽冥骨剑正在吸收血月之力,剑鞘上的开天篆文与陈九章长枪的符文相互呼应。
以人间之名,断幽冥之根! 陈九章握紧林月的手,将星陨长枪与月魄玉佩同时刺入祭坛。两种力量交汇的刹那,血手印拓片上的 墨兰 北斗 等名字纷纷亮起,护印小队的虚影从拓片中走出,举着生锈的枪械、断裂的竹鞭、缺口的罗盘,站在陈林二人身后。
圣女发出尖锐的啸叫,她的骷髅头突然转向祭坛角落的木箱 —— 那里整齐码着的,正是当年 护印使沉入黄浦江的三船西药箱,每只箱盖都刻着 二字。当星陨月魄的光芒扫过药箱,里面竟不是药品,而是满满一箱未寄出的家书,信纸泛黄却字迹清晰:娘,淞沪的炮火很响,但儿守住了十六铺的灯塔......
原来真正的护心墙,是这些未寒的尸骨,未冷的人心...... 林月的眼泪滴在信纸上,却在接触玉佩光芒的瞬间,化作点点荧光飞向血月。这些由护印使精血与百姓牵挂凝成的光,竟在血月表面拼出 二字,正是当年陈玄霄刻在星陨罗盘背面的终极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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