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头,精光四射的目光如两道凝聚的探照灯柱,死死钉在镜中幻象——那个垂首而立、恭敬惶恐的“周玄”身上!
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那诅咒仿佛感应到我心神的剧烈波动,猛地一跳!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手臂窜上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牙齿深深陷进下唇里,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身体控制不住地想要抽搐。识海中九娘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幻象波纹微微晃动!
千钧一发!
“噌!”
一声短促而锐利的摩擦声,是那名手持雷纹古铜剑的年轻道士指节发白,握紧了剑柄。
张天师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幻象中的“周玄”脸上。数息之后,他眼底深处那抹强烈的狐疑终究没能穿透镜花水月的屏障。他缓缓收回了压迫性的目光,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祠堂七口古棺暴起,已成‘七煞冲霄’大凶格局,邪气冲天,怨煞交缠!若再迟一刻,恐引发尸王出世,波及整个金陵!”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处暂且无碍?不对……气息诡异……”他欲言又止,眼神再次扫过镜子,那丝妖气和幽冥气息交织的古怪感让他如鲠在喉,但祠堂那边传来的异样波动更加强烈,隐约能听到远处仆役的惊呼和器物碰撞的混乱声响。“玄真、玄明!”
“弟子在!”两名年轻道士齐声应诺。
“祠堂凶局刻不容缓,需立刻以‘雷火锁煞符’镇压地脉暴动!此间阴气秽气残留难明……你二人,速速于门窗四周贴满‘真武荡魔符’!再加持一道‘三清护宅灵光咒’!”他说着,目光再次锐利地扫了一眼镜子里的我,“给我封住此地一切邪气进出!符箓未揭,任何人不得擅离!”
“是!”两名道士动作麻利,立刻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黄纸朱砂符箓,口中念念有词,指间法诀不断,将一张张蕴着灵光的符箓拍打在门窗框上,无形的灵光屏障开始缓缓编织,将听雪轩主卧笼罩起来。
张天师最后深深地、探究地瞥了一眼镜中影像,似乎想将那幻象烙印在眼底分辨真伪。他衣袖狠狠一拂,带着一股未散尽的狐疑与无法深究的不甘,转身快步离开,直奔那煞气弥漫的祠堂而去。
直到沉重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雨长廊的尽头,直到听雪轩院落里道士的布符诵咒声都逐渐被更远处的祠堂方向传来的沉重撞击与隐约法咒声所覆盖……
嗡——!
维持着幻象的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裂了。
识海中属于九娘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收回,带着一丝疲惫的虚弱。梳妆镜中那宁静安详的景象无声地融化、消散,像是被水泼过的劣质画像,露出其后冰冷而狼狈的现实。
我的神经与肌肉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晃了一下,软软地顺着梳妆台的冰冷边缘滑倒在地上。冷汗如同打开了阀门,汹涌而出,眨眼间浸透了内外衣物,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战。左臂处,那被诅咒浸染的地域,阴寒之气失去了压制的源头,瞬间爆发!那枚污血绘成的蛇咒剧烈地蠕动起来,像一条活过来的毒蟒,疯狂地吸食着我的精血与魂力,黑气喷薄而出,皮肤下的血管经络都诡异地凸起,被染成墨黑色,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和灵魂被抽离的虚无感猛袭大脑!
“呃……”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
“没用的废物!”九娘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怕,“那牛鼻子眼睛真毒!再慢半分,咱们都得交代在这狗屁符阵里!”
“这鬼东西……如何压制?”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左手死死扣住右臂上方,指甲深陷皮肉,试图延缓那诅咒的侵蚀速度,但杯水车薪。
九娘沉寂了数息,似乎在飞速权衡。
“百足蛇蛊咒……南洋那些肮脏爬虫玩得最狠的把戏之一。”她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犀利,“阴毒之极!它非是依靠外物,而是借助蛇吻直接在你血肉神魂里种下毒引!以你一身精元为养料,如同跗骨之蛆,七日生根,必攻心脏窍穴,神仙难救!”
绝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我。
“哼!现在知道怕了?”九娘嗤笑一声,但那寒意更甚,“寻常道法佛光,乃至灵力真元,对它而言都是大补之物,只会加速这毒咒吞噬你的速度!除非……在其根基未稳,尚未彻底寄生你神魂之前,用至刚至阳却又蕴含生机的本源之物,强行将它焚灭于萌芽!”
本源之物?生死之间,我脑海中猛地闪过那地窖之中涌入的记忆洪流——《茅山秘典》!
“白仙医经!祛毒篇!”我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一段关于以火祛毒、以生克死的法门瞬间在记忆里清晰起来。白仙,司医司毒,善用针石火灸,最擅调和阴阳,焚烧邪秽。这狐火淬毒之术,便是秘典中提及的一种极为凶险的辟毒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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