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锁头砸在后腰的瞬间,我借着踉跄之势卸去七分劲道。雨水顺着祠堂飞檐砸在诊断书上,植物人维持治疗的字迹在指缝间晕开,像极了三年前师父替我批的命数。
晦气东西也配进灵堂?丈母娘梁婉晴将冰镇杨梅汁泼在我膝前,紫檀供桌上供着的苏家祖传八卦镜映出她扭曲的面容,跪满三小时再来讨饭!
指节深深抠进青砖缝隙,我默念《清心咒》压制翻涌的气血。后颈昨夜被小姨子用玉貔貅砸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尊开过光的凶兽摆件,此刻正压着苏家祖坟的煞位。
王管家嫌恶的看着我,指了指院中角落的房间——那是苏家大宅中的杂物间,自从我入赘之后,从没住过名义上我与苏清雪的卧房,一直被安排住在这间狭小的杂物间里。
我默默站起身,木然的走向我的“房间”。
回到屋内,望着被翻的一片狼藉的景象,我轻轻叹了口气“唉......”
想起母亲一直视若珍宝的那个旧木箱,我赶忙在杂乱无章的房间里翻找起来。万幸,终于在屋外的垃圾桶旁被我找到了。
我轻手轻脚的打开箱盖,伸手在箱子的侧边处轻轻一扣,咔哒一声箱底的暗格自动弹开,露出了一个青铜罗盘。
将罗盘捧在手中,顿时在我面前浮现出一幅北斗七星的虚影。“怪不得母亲一直宝贝这个破箱子......”
狗东西!苏明月尖利的嗓音一下把我从思绪里惊了出来。
水晶甲片突然戳进了我的太阳穴,苏明月的红底高跟鞋碾过我撑地的手背:你妈死了还要脏我们苏家的地!她腕间的沉香珠串擦过我鼻尖,我闻出里面掺了尸油。
我佯装呛水扑倒在地,袖中的铜钱顺势滚入排水口。当第九枚洪武通宝嵌进巽位时,祠堂梁柱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明月!
清冷的女声破开雨幕,我妻子苏清雪执伞立在廊下。她颈间的翡翠念珠闪过幽光,我怀中母亲临终塞来的狐形玉佩突然发烫——那枚我自幼贴身佩戴的护身符,此刻正在她靠近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姐!这废物克死他妈还想克我们!
苏明月扬起鳄鱼皮包抽向我面门。我蜷缩着用肩胛硬接了这一击,藏在袖中的三清铃却轻轻一晃。包扣上的铂金貔貅突然暴睁双目,竟调转方向朝苏明月心口咬去!
啊——
尖叫声中,我怀里的玉佩腾起青焰。苏清雪腕上的翡翠镯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玉划破我的手背时,祠堂后的古井中传来了三声奇怪的闷响。
咚!咚!咚!
苏明月瘫坐在雨地里,她发间簪着的辟邪桃木梳折断。我趁机扑向古井,在我将指甲抠进青砖缝隙的瞬间,掌心二十年来不曾显现的狐形胎记突然灼亮如烙铁。
怀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针直直的指向刚才发出闷响的古井。我带着心悸与好奇朝着古井摸去。
这口古井早就弃用了,井口还封着青砖。我返身回杂物间找到一根撬棍,将井口的青砖撬起,从井口向下望去,这井果然早就干了。我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刚想探身好好看看刚才那几声闷响从何而来,却一不小心直接从井口坠下。
“咚~”干脆而又沉闷的脆响从井底传出。
我揉了揉被震的生疼的腰腹,这才打量起井中的空间。在我面前的井壁上有一处将近一米宽的洞口。丝毫没有犹豫,我径直钻入洞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封满符咒的地窖。
我举起手机四处望去,发现墙上用朱砂写着“甲申年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地窖中央的一个被九条锁链捆着的石棺震动起来。
三百年了......
红衣女子的虚影破井而出,九条雪尾缠住我的脖颈,将我直接从井中拉了出来。她的尖耳擦过我喉结时,地窖中突然传来一阵铁链崩断的铮鸣,那声音震得苏家庭院中四十九盏长明灯齐齐熄灭。
青丘血脉竟沦落到给凡人当狗?狐仙蔻丹划过我锁骨,井水在她足尖凝结成一座冰莲,叫声九娘,我帮你撕了这破契约。
祠堂突然传来供桌倾覆的巨响。我转头看见苏清雪立在满地狼藉中,她手中的祖传八卦镜正映出我母亲七窍流血的脸——与三日前停灵时一模一样!
快答应她!
母亲的声音从玉佩中炸响,我喉间不受控地溢出兽类的低吼:九娘!
轰——
九条狐尾掀飞了井口的镇魂砖,丈母娘梁婉晴珍藏的黄花梨供案一下碎成齑粉。苏明月瘫在雨幕中尖叫,她视若珍宝的沉香手串突然窜出一把绿火,烧得她满地打滚。
小郎君好狠的心。九娘在我的识海里轻笑,狐尾卷起我坠入井中,苏家用四象困龙阵压我三百年,却不知真正的好东西......
井底的寒潭映出北斗倒悬,我撞进冰冷潭水的刹那,怀中玉佩化作一股流光没入眉心。无数陌生的记忆汹涌而来——香火鼎盛的道观、染血的青铜罗盘,还有师父临终前那句被雷声吞没的小心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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