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安安浑身浴血,周身蒸腾着灼热气血狼烟,一步一个血印地从百战廊尽头那光芒闪烁的出口踏出时,整个演武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廊道之外,阳光刺眼。先前被淘汰的参考者大多还未离去,他们聚集在场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最后走出的几人。城主府二公子、赵灵儿、吴刚、黑袍青年,以及另外两名表现优异的炼气修士,加上杨安安,一共七人,代表着此次赤炎城初试的最终优胜者。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气息起伏不定,但眼神中都充满了疲惫与兴奋交织的光芒。唯有杨安安,虽然衣衫破损多处,裸露的皮肤上带着纵横交错的“伤痕”(幻影造成,并非真实,但痛感模拟极其真实),但她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如同历经淬火的寒铁,冰冷而沉静。她腰间那代表登仙梯甲上评价的“壹”字光环,以及此刻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惨烈气势,让她在七人之中,显得尤为突出。
小豆子早已等在出口处,看到杨安安出来,立刻红着眼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她的腿,小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才被传送出来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也更担心姐姐的安危。
“姐姐!你没事吧?”他带着哭音问道。
杨安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缓和了些:“没事。”
高台之上,那名筑基执事看着最终剩下的七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还算满意的神色,朗声道:“赤炎城初试,至此结束!尔等七人,综合评价皆为乙等以上,获得前往皇都,参与太玄门最终选拔的资格!”
话音刚落,场边响起一阵羡慕的惊叹和议论声。
然而,那筑基执事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七人,最终落在了杨安安和她身边的小豆子身上,语气变得淡漠而不容置疑:“按照太玄门规矩,入选者需即刻准备,三日后随仙使特使前往皇都。此行只限入选者本人,不得携带任何随从、仆役,亦或是……无关人等。”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小豆子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豆子身体一僵,抱着杨安安腿的手更紧了,小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仰头看着杨安安,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杨安安眉头瞬间拧紧,将小豆子护在身后,抬头迎上那筑基执事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执事大人,此乃我幼弟,并非仆役。他年纪尚小,独自一人无法生存。敢问仙门,可否通融?”
那筑基执事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仙门规矩,不容更改。非入选者,不得随行。此乃铁律,旨在让入选者心无旁骛,专心道途。携亲带故,成何体统?若人人都如你这般,仙门岂不成了世俗客栈?”
他的话语带着一股属于上位者和仙门特有的高傲与冷漠,仿佛在陈述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周围的其他人,包括那几位入选者,大多对此表示理解,甚至有人看向杨安安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轻蔑,觉得她有些不识抬举,竟想带着个拖油瓶进入仙门。
城主府二公子微微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赵灵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吴刚和那黑袍青年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磐石小队的石烈等人也在场边,闻言脸上都露出了焦急之色,但他们人微言轻,根本不敢在这种场合插话。
小豆子听着那冰冷无情的话语,看着周围那些或冷漠或嘲弄的目光,小小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杨安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同时也有一股无名火在心底悄然滋生。仙门!好一个高高在上的仙门!为了所谓的规矩和体统,便可以如此轻易地割裂亲情,罔顾弱小者的死活?
她想起了林家,想起了那个世界的世家大族,同样充斥着这种冰冷的规则与算计。没想到,在这异界的仙门,竟也是如此!
她看着那筑基执事冷漠的脸,又看了看身后强忍泪水、无比依赖她的小豆子。带他走,意味着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仙门机缘,放弃可能找到回归线索的最佳途径,复仇之路将变得更加漫长和艰难。不带他走,将他独自留在这危机四伏的赤炎城,无异于将他推向绝路!
一边是通天仙途,血海深仇;一边是数月相依为命,弱小的承诺与责任。
艰难的选择,如同冰冷的绞索,缠绕在她的心头。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杨安安身上,等待她的抉择。
那筑基执事似乎有些不耐,催促道:“速做决断!仙门机缘,岂容儿戏?”
杨安安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挣扎的画面飞速闪过,绝灵荒漠的绝望,黑风矿坑的厮杀,与小豆子相遇后的点滴温暖……最终,定格在林皓宇那阴冷的笑容上。
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所有的挣扎与犹豫尽数褪去,只剩下了一片冰封的决然与……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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