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却难掩锐利的身体,杨安安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回那间漏风的破屋休整,而是径直走向了聚落中心那间永远弥漫着尘土和劣质油脂气味的杂货铺。这一次,她的脚步沉稳有力,脊背挺直,身上还带着与狼群搏杀后未曾散尽的淡淡血腥气和一股凛冽的杀气。这气息与聚落麻木沉闷的氛围格格不入,引得路上几个蜷缩在墙角的闲汉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撞响了门楣上挂着的一个生锈铃铛,发出刺耳的声音。
杂货铺里依旧昏暗,胖掌柜正像一滩烂泥似的窝在柜台后的躺椅里,打着瞌睡,肥硕的肚腩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旁边的矮几上放着一个空酒壶,空气中还残留着劣质酒水的酸馊味。
听到铃响,胖掌柜不耐烦地掀开眼皮,浑浊的小眼睛瞥向来人。当他看清是杨安安时,眼中习惯性地闪过一丝轻蔑和嫌弃,嘟囔道:“又是你?今天没石头搬了?想要什么快点说,别耽误老子睡觉。” 语气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施舍态,仿佛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恩赐。
杨安安没有理会他的态度,径直走到柜台前。她没有像以前那样隐忍地站着,而是将肩上背着的东西——一张还算完整、只是带着几处破损和血污的灰褐色狼皮,以及一个用软布小心包裹的小包——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沾满油污的柜台上。
“咚”的一声闷响,让胖掌柜的瞌醒了几分。他懒洋洋地坐直些身子,目光先落在了那张狼皮上,用小指粗短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撇撇嘴:“啧,品相一般,破损多了点……算你三个铜板吧。” 他习惯性地开始压价,连仔细查看的兴趣都欠奉。
杨安安依旧沉默,伸手解开了那个软布包裹。
当包裹打开,露出里面三颗静静躺在软布上、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碎屑、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散发着柔和而持续蓝色荧光的晶体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胖掌柜那原本半眯着的、充满懈怠和算计的小眼睛,如同被强光刺到一般,猛地瞪得溜圆!瞳孔在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从躺椅上弹了起来,肥硕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这这这……这是……灵晶碎屑?!”
他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狂喜,以及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他那张肥肉横生的脸,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成了猪肝色,呼吸变得粗重无比。他下意识地伸出粗短油腻的手指,颤巍巍地想要去触摸那近在咫尺的蓝色晶体,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但指尖在即将碰触的刹那,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生怕自己的污秽玷污了这“宝贝”,或者……怕眼前这个突然拿出如此重宝的女人。
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杨安安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蔑、嫌弃、不耐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疑、探究、深深的敬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和几个月前那个用耳坠换铜板、狼狈不堪的“丫头”判若两人!她身上多了一种实质性的力量感,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冷冽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深邃得让人心慌。
能拿出灵晶碎屑的人……哪怕只是碎屑……也绝对不简单!在这赤土荒原,灵晶是传说中的东西,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硬通货!难道她……遇到了什么仙缘?或者,她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一想到后者,胖掌柜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他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苛刻和欺压,肠子都快悔青了。
几乎是本能地,他脸上瞬间堆砌起一个极其夸张、甚至有些扭曲的谄媚笑容,原本挺着的肚子下意识地弯了下去,试图让自己显得谦卑一些。他手忙脚乱地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椅面,尽管那袖子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然后毕恭毕敬地侧身引请:
“姑……姑娘!您……您快请坐!您瞧瞧我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座位都没有,真是怠慢了,怠慢了!” 他的语气谦卑得近乎卑微,与之前的傲慢判若两人。“您……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等……天材地宝啊?” 他试探着问道,小眼睛紧紧盯着杨安安的表情,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杨安安将他这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如同冰湖投石,泛起圈圈涟漪,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并没有坐下,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偶然所得。掌柜的看看,值多少?”
见她不愿多说,胖掌柜也不敢多问,连忙将注意力放回灵石碎屑上。他搓着双手,脸上因为兴奋和紧张而泛着油光,小眼睛滴溜溜地高速转动着,大脑飞速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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