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急速蔓延，几乎冻结了陈启的四肢。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那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像是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牢牢锁定了他。
「你的‘视线’，似乎有些困扰。」
“视线”……困扰……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指向性过于明确，绝不可能是普通的骚扰短信。对方知道他！知道他异变的左眼，知道他因此产生的痛苦和挣扎！
是“清道夫”！
他猛地转身，背靠粗糙的梧桐树干，惊疑不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阳光明媚，车水马龙，行人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匆忙，悠闲，疲惫……没有任何人驻足，没有任何人看向他这边。那个幽灵般的杀手，就像融化在了空气里，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
对方是在警告？还是在……戏弄？
一种被完全看穿、赤裸裸暴露在猎枪下的恐慌，让他呼吸困难。他自以为隐秘的调查，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一场可笑的表演。他深吸了几口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方发来这条短信，意味着他的确触碰到了某些关键的东西。“心晖”中心，绝对是核心之一！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急于除掉他，反而带着一种……观察和试探的意味。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这双同样异常的眼睛吗？那个冰冷的回望，那条指向“视线”的短信……“清道夫”是否将他视作了某种……“同类”？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他不能再独自行动了。擅自调查的危险性远超他的想象，他需要支援，需要将这条关键的线索，以某种方式传递给有能力采取行动的人。
林瑶。
尽管她之前拒绝了他的“直觉”，但这条短信，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和证据！
他不再犹豫，立刻拨通了林瑶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起。
“陈启？什么事？”林瑶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
“林组长，”陈启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急促，但他努力控制着，“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快速而清晰地将短信内容复述了一遍，略去了自己前往“心晖”中心探查的细节，只说是离开图书馆后不久收到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键盘声也停止了。陈启能想象到林瑶此刻蹙起眉头，眼神锐利的样子。
“未知号码？”林瑶的声音严肃起来。
“对。我查过了，是那种不需要实名登记的临时卡。”
“短信内容，‘你的视线，似乎有些困扰’……”林瑶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深思，“很模糊，但结合你之前的‘直觉’和刚刚结束的图书馆调查……时机太巧了。”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异常。
“林组长，我认为这绝不是巧合！”陈启急切地说，“这证明我的方向是对的！‘心晖’中心肯定有问题！凶手可能就在那里，或者通过某种方式监控着那里！他察觉到了我的关注，这是在警告我！”
他几乎要将左眼的秘密和盘托出，但残存的理智死死扼住了他的冲动。
林瑶没有立刻回应，似乎在权衡。几秒钟后，她果断下令：“把你的手机立刻送到技术队李静那里，进行溯源和取证。然后，你本人，马上到局里来，直接来我办公室。”
“是！”陈启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林瑶终于重视起来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市局。将手机交给早已接到通知、等在技术部门口的李静后，他匆匆来到了林瑶的办公室。
林瑶正站在窗边，抱着手臂，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听到敲门声，她转过身，目光如炬地落在陈启身上，尤其是他依旧显得有些苍白和疲惫的脸上。
“坐。”她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陈启依言坐下，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短信的事情，李静会全力处理。”林瑶走到办公桌后，但没有坐下，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压迫性的姿态，“现在，陈启，告诉我，除了图书馆，你今天还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
陈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早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部分坦白。
“我……我去了‘心晖’心理咨询中心。”他抬起头，迎上林瑶的目光，努力让自己显得坦诚，“对不起，林组长，我知道这违反了纪律。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忽略那个可能性。我只是……只是在外面看了看，没有进去打扰，也没有暴露身份。”
他隐瞒了进入内部并填写表格的细节。
林瑶盯着他，没有说话，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启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
“你知道擅自行动可能带来的后果吗？”林瑶的声音冰冷，“打草惊蛇，破坏整个调查计划，甚至危及你自身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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