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冷眼旁观,知道必须加快行动了。
“长痛不如短痛,”那天晚上,她坐在陈永明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想想我们的未来,就我们俩。”
陈永明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
他们选择了7月13日,星期天。刘丽查过天气预报,那天闷热,多数人家都会开空调关窗,邻居们不会注意到异常声响。她还特意约了朋友去商场,制造不在场证明。
案发当天下午,陈永明支走了临时来帮忙照看孩子的母亲,说刘丽一会儿就过来接班。
“爸爸,喝水。”小梦举着蓝色的卡通水杯,仰着圆圆的小脸看他。
陈永明接过水杯的手微微发抖。他把小梦抱到窗前,指着远处的一朵云:“看,像不像小兔子?”
一岁的小琳扶着墙蹒跚走来,抱住他的腿:“爸爸,抱抱。”
这是他最后一次同时抱起两个女儿。她们那么小,那么软,像两只温暖的小鸟依偎在他怀里。小梦习惯性地把拇指含在嘴里,另一只手抓着爸爸的衣领。
“爸爸爱你们。”他低声说,声音哽咽。
然后,他松开了手。
两个小小的身影迅速下坠,他甚至没看清她们最后的表情。窗户大开着,风吹起窗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陈永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直到楼下传来张大爷的惊呼。那一刻,他知道,那个曾经的自己也跟着从十五楼坠落下去了,摔得粉碎。
刑警队王队长到达现场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不协调的细节。
两个孩子坠落的位置太整齐了,像是被精心摆放过的。如果是意外坠楼,一个两岁的孩子完全有可能试图抓住什么,或者在空中挣扎,落地点应该更分散。
“两个孩子同时从同一个窗口坠下?”王队长看似无意地问瘫坐在地上的陈永明。
“我在客厅……突然听见声音……跑过来就……”陈永明语无伦次,却清晰地重复着关键信息,像是背好的台词。
现场勘查人员发现,次卧的窗户对于两岁孩子来说,开启高度有些过高了。而且窗台上有一些模糊的印迹,不像小孩的鞋印。
在审讯室里,面对警方提出的一系列矛盾点,陈永明的防线开始崩溃。他痛哭流涕,却依然坚持是意外,直到警方出示了刘丽手机里被恢复的数据。
「明天就彻底轻松了」
「永别了,小杂种们」
这些短信和搜索记录——“儿童坠楼多久会死亡”“重庆儿童坠楼案例”——成了铁证。
刘丽最初还试图狡辩,但当警方展示陈永明已经招供的事实时,她的优雅面具瞬间崩塌,变得歇斯底里。
“是他说那是拖累!是他说没有孩子我们就自由了!”她尖叫着,精致的五官扭曲得可怕。
宣判那天,李桂芳安静地坐在原告席上,手里紧紧攥着两个小小的布娃娃。当法官宣布刘丽死刑、陈永明无期徒刑时,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摸了摸娃娃的头发。
退庭后,她在走廊上叫住了前夫。
“小梦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是,‘爸爸,不怕,梦梦在’。”李桂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小琳会说的词不多,但每次看到你回家,都会张开小手喊‘爸爸’。”
陈永明不敢抬头,肩膀剧烈颤抖着。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李桂芳说完,转身离开。她的背影挺直,像一把锋利的刀。
窗外,山城依旧闷热。小区里,邻居们自发在那片水泥地上放满了鲜花和玩具。有家长连夜加装了防护网,夜里,孩子的哭声总会引起整栋楼的紧张。
从十五楼往下看,人和玩具一样小,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坚韧,比如记忆,比如正义,比如一个母亲永不消逝的爱。
在某个无法入眠的深夜,李桂芳仿佛又能听见小梦咯咯的笑声和小琳咿呀的学语。她轻轻哼起摇篮曲,那首每次孩子们哭闹时,她都会唱的歌。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儿……”
歌声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仿佛从未坠落,而是化作山城的夜风,轻轻拂过每一个安睡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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