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书房内,烛火将陈铭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挂满舆图的墙壁上,微微晃动。玄尘道长“灯下之黑,枕边之风”的警示,如同冰锥刺入他的脊骨,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目光扫过书房每一处熟悉的角落,掠过架上整齐的卷宗,最终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这府邸,这京城,究竟还藏着多少双窥探的眼睛?
柳如烟带回的两道“清明护身符”,已被秦若兰仔细缝入陈安的贴身内衫,苏晚晴更是连日亲手调制安神香料,熏染室内。府中的守卫明增一倍,林红袖亲自带队,十二时辰不间断地巡视,尤其是内院,几乎水泄不通。表面看来,陈府如铁桶一般。
陈安的惊悸之症,自江南那把火后,确实缓和了数日,夜里能安睡,白日里也渐渐恢复了孩童的活泼,缠着林红袖要学新的拳脚,拉着苏晚晴认新的字。这短暂的平静,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让陈铭心中的弦绷得更紧。他深知,对手绝不会罢休,那邪阵的反噬和干扰,只会让对方更加疯狂。
果然,平静仅仅维持了五天。
这日午后,陈安在庭院里追逐一只蝴蝶,跑得小脸通红,咯咯直笑。陈铭站在廊下看着,眉宇间刚有一丝松缓,却见儿子脚步一个踉跄,毫无征兆地软软瘫倒在地!
“安儿!”陈铭心脏骤停,身形如电般掠至,一把将儿子抱起。只见陈安双目紧闭,小脸褪尽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浑身冰凉,仿佛生命力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急速抽离!
“若兰!红袖!”陈铭厉声嘶吼,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整个陈府瞬间炸开了锅。秦若兰提着药箱飞奔而来,银针疾刺人中、内关,柳如烟指挥丫鬟速取参片吊气,苏晚晴紧紧抱着吓哭的小雪晴,脸色惨白。林红袖“铮”地拔出长剑,目光如鹰隼,扫视着庭院每一个角落。
秦若兰指尖搭在陈安腕脉上,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冷汗:“脉象……乱极了!似有外邪入侵,直攻心脉!却又……却又像是……精气无端溃散之兆!”她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凶险的症候。
陈铭抱着儿子冰冷的小身子,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一股毁灭性的怒火与恐惧交织着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向东南方向!是那邪阵!对方果然贼心不死,用了更阴毒的手段!而且这次,不再是隔空影响心神,竟是直接掠夺生机!
“影七!”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困兽。
黑影无声跪地。
“查!半个时辰内,我要知道府中今日所有饮食、用水、熏香、接触过安儿的人,所有细节!有无异常!外松内紧,不得惊动外人!”陈铭眼底一片血红,“再派快马,不惜跑死马,也要将玄尘道长即刻请来!”
“是!”影七领命,身影化作一道青烟消失。
陈府内外瞬间进入最高戒严状态,表面依旧井然有序,内里却已是天翻地覆。所有仆役被暗中监控,食材水源被反复查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陈铭将陈安抱回内室床上,秦若兰倾尽所能,用金针渡穴,以老参吊命,勉强护住他一丝心脉不断。苏晚晴和柳如烟红着眼圈守在床边,不停用温热的毛巾擦拭陈安额头的虚汗。林红袖持剑立于门侧,如同一尊煞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年。陈铭握着儿子冰冷的小手,将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渡入,却如石沉大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生机一点点流逝。
就在绝望如同冰水般蔓延时,影七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小撮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粉末。
“主上,”影七声音凝重,“查到了。小少爷午睡前喝的那盏牛乳中,被掺入了此物。份量极微,银针亦无法测出。下毒者……是厨房负责采买鲜奶的张婆子。她招认,是三日前,一个自称是‘江南故人’的货郎,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将一包‘安神散’每日微量加入小少爷的饮食中,言说可助小少爷安眠。她贪图钱财,又见只是‘安神散’,便……”
“安神散?”陈铭接过那撮粉末,指尖捻动,放在鼻尖一嗅,一股极淡的、带着腥甜的异香钻入鼻腔,他脸色骤变,“这不是安神散!这是‘千机引’!本身无毒,但若身中特定咒术或身处特定阵法影响范围内,此物便会成为引子,加倍放大那邪术的效力!”
好一招“移花接木”!不在府外强攻,而在府内埋下这阴毒的引子!利用邪阵之力,通过这日常饮食中的细微之物,隔空催发,杀人于无形!若非安儿身系龙脉气机,对邪术感应远超常人,恐怕直到生机耗尽,都无人能查出根源!
“张婆子现在何处?”陈铭声音冷得掉冰渣。
“已……已服毒自尽。”影七低头,“在她房中发现了同样的毒药,应是事前备好,事发后便灭口。”
线索又断了!但目标已明确无比——就是冲着陈安来的!就是要用这“千机引”配合江南邪阵,活生生夺去安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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