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静静地坐着。
墙上的时钟指针不紧不慢地移动,一个小时在沉默的等待中悄然流逝,紧接着,第二个小时也过去了。
厂长办公室那扇深色的木门,依旧紧紧地关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仿佛将他们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甚至好像已经遗忘了他们。
孙晓光看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又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旁边的苏羽柔:“苏总,咱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真的能等到想要的结果吗?会不会……”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会不会是厂长在敷衍我们,或者压根就没把我们的提议当回事?
苏羽柔的目光也从那扇门上收回,她脸上非但没有焦虑,反而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却带着洞察意味的微笑。她轻声回答,语气笃定:“晓光,你别着急。我想,伊兹万厂长他们此刻,很可能正在会议室里,认真地讨论我们的产品和合作方案呢。”
她顿了顿,解释道:“如果他只是想敷衍我们,大可以找个借口让我们先回去,或者干脆不见。他让我们等,而且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恰恰说明他重视了,需要时间去内部沟通和评估。这漫长的等待,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孙晓光听了她的分析,觉得有理,心里稍安,便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陪着苏羽柔继续耐心地等待下去。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了,工业区的路灯次第亮起,勾勒出远处厂房的轮廓,一些厂房里还亮着灯,显然是有工人还在加班。
办公室里的人早已下班,走廊里变得空荡荡荡,只剩下他们三人还坚守在休息区。饥饿感一阵阵袭来,孙晓光的肚子甚至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但他和苏羽柔谁都没有抱怨,甚至连起身去找点吃的意思都没有,哈欣也耐心地坐在一旁陪着他们。
这时,或许是工厂值班的服务人员注意到了他们,走过来,默默地将休息区的灯打开了。
柔和的灯光瞬间倾泻下来,驱散了角落的昏暗,也清晰地照亮了苏羽柔的脸。长时间的等待和饥饿并没有让她的神情变得憔悴或烦躁,那张美丽的脸上,反而因为那份异常的坚定和专注,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灯光在她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看起来像一尊沉静而充满力量的雕塑,为了目标,可以无限期地等待下去。
时针缓缓指向晚上七点,就在孙晓光感觉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厂长办公室那扇紧闭了近四个小时的门,终于“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伊兹万厂长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做出重大决定后的轻松和热情。他一眼就看到了依旧等在休息区沙发上的苏羽柔三人,立刻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与下午初见时截然不同的真诚笑容,语气带着歉意招呼道:
“苏小姐!哎呀,真是抱歉,抱歉!内部会议讨论得久了些,让您和您的同事久等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之前的冷淡和轻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尊重和热情。他侧身,做了一个非常客气“请”的手势,说道:“快请进,几位请再到我办公室里详谈!”
三人重新走进厂长办公室。这时,办公室里另一扇通向旁边会议室的门也打开了,一位看起来十分精干、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
伊兹万厂长热情地介绍道:“苏小姐,孙先生,哈欣,这位是我们厂的副厂长,艾曼·宾·伊斯梅尔先生。”
副厂长艾曼微笑着与苏羽柔等人点头致意,然后直接将手中的那份文件递到了苏羽柔面前,语气干练地说:“苏总经理,您好。这是我们根据下午的会谈以及刚才内部会议的讨论结果,初步拟定的一份合作协议草案。您请过目,看看里面的条款是否合适。”
苏羽柔心中一动,郑重地双手接过合同。她注意到,这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合同文本上,竟然细心地并列印刷着中文和英文两种文字,显然是特意为了她这个中国来的合作者准备的。这个细节,让她感受到了对方此次合作的诚意。
她没有多言,立刻在沙发上坐下,深吸一口气,摒除长时间等待的疲惫和饥饿,开始逐字逐句地、极其认真地审阅起合同条款来。孙晓光和哈欣也凑近了些,神情专注地等待着她的判断。办公室里的气氛,因为这份合同的出现,变得凝重而充满希望。
苏羽柔逐页翻阅着合同,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个条款。虽然其中个别细节,比如付款周期和最小订单量的约定,她觉得还可以再争取更优的条件,但当她看到核心的——产品代工单价时,心中不由得一定。价格确实如她所期望的那样降了下来,达到了她之前设定的心理底线,甚至略微超出了预期。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都成了可以协商的次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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