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堂回到财务部副总办公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打算在将预算报告正式提交给周宜珂之前,最后再从头到尾仔细核对一遍关键数据,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他刚翻开报告的第一页,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数字,一股极其凶猛、完全不合常理的困意就如同厚重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这困意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感到头脑一阵眩晕,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无论他如何努力试图集中精神、如何用力掐自己的虎口想要保持清醒,都无济于事。
意识的堤坝在那股莫名的力量冲击下迅速崩溃,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手臂无力地垂落在桌面上,头也重重地磕了下去,整个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趴在办公桌上,陷入了深度的昏睡之中,甚至连姿势都来不及调整。
时间在沉睡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他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推他的肩膀,同时一个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穿透了他沉重的睡意:
“裴总!裴总!您快醒醒!”
裴玉堂勉强与那强大的困意抗争着,极其困难地、缓缓地掀开了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聚焦,看清了站在面前、一脸担忧和急切的助理曹晓芳。
“裴总,您没事吧?”曹晓芳见他醒来,松了口气,但立刻想起正事,语气急促地提醒道,“今天下午下班前,周总不是特意交代,让您把美术馆分馆的预算报告整理好之后,务必送过去给他过目吗?您看这都快到下班时间了,您还没送过去呢!周总刚才还打电话到我们办公室问起了。”
“报、报告……”裴玉堂的大脑还是一片浆糊,他甩了甩昏沉的头,下意识地问,“现、现在几点了?”
“马上就下午五点了!”曹晓芳指着墙上的挂钟。
“什么?!五点了?!”裴玉堂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惊醒,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我……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整整一个下午?!”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睡得如此深沉、如此不合时宜,巨大的失职感攫住了他。他手忙脚乱地抓起一直摊在桌面上的那份预算报告文件夹,也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着和惺忪的睡容,脚步甚至因为刚醒而有些虚浮踉跄,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朝着董事长周宜珂办公室的方向奔去,心中充满了懊恼与不安。
裴玉堂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此刻感觉异常沉重的预算报告,心怀忐忑地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外。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依旧有些慌乱的心跳和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这才抬手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周宜珂沉稳的声音。
裴玉堂推门而入,步履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微微躬身,双手将预算报告递了过去,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董事长,这是美术馆分馆项目的详细预算报告,请您过目。”
周宜珂抬起眼皮,目光先是在裴玉堂略显疲惫和仓促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那份报告上。他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手看了看腕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一丝质疑:
“玉堂,这份预算,我中午之前就让你准备好。怎么拖到现在,都快下班了才送过来?这不像你平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压力。
裴玉堂心里猛地一紧,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绝不敢说出自己下午莫名昏睡了大半个下午的实情,那听起来既像是借口又极不专业。他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对不起,董事长!让您久等了。主要是……主要是这个项目投资额比较大,涉及的细节又多,我放心不下,在最终提交前,又拉着手下的人反复核对、验算了好几遍,确保每个数字都准确无误,所以……所以就耽搁了些时间。是我的失误,请您原谅。” 他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
周宜珂听着他的解释,脸上的不悦并未完全散去,但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不再深究,只是摆了摆手,语气略显淡漠地说:“行了,报告放下吧。做事认真是好事,但也要注意效率。你先回去忙吧,这份报告我看了之后,有什么问题再找你。”
“是,董事长。那我先出去了。” 裴玉堂如蒙大赦,连忙应声。他不敢再多停留,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迅速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直到轻轻带上门,隔绝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他才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后怕和挥之不去的疑惑——自己下午到底是怎么了?
晚上,周宜珂回到周府,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不悦。他脱下做工考究的外套递给候在一旁的陈伯,走向那张气派非凡的黄花梨木长餐桌。周若媛和乔嘉树已经就座,餐厅里灯火通明,映照着精美的餐具和墙上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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