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都督府内的灯火彻夜未熄,狄仁杰运筹帷幄之际,张承翊与校尉周闯已领精兵百人,悄然将红烛寺废墟再次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寺宇经此前搜查与混乱,更显破败,在惨淡的月色下如同巨兽的残骸,而那幽深的地宫入口,便是它依旧择人而噬的巨口。
张承翊左肩伤势虽经军医精心处理,依旧隐隐作痛,但他眉宇间唯有坚毅。
他深知,此番再入地宫,绝非探查,而是扫穴犁庭的歼灭战。
周闯挑选的皆是朔州军中以一当十的悍卒,人人配强弓、劲弩、短刃、藤牌,更有兵士背负着硫磺、烟硝、火把等物,准备充分。
“周兄,”张承翊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那黑黝黝的药师殿入口,“地宫情况复杂,岔路极多,且有机关陷阱。我等需分进合击,但又不能过于分散,以免被残敌逐个击破。”
周闯点头,这位沙场老将经验丰富:“张兄弟放心,我已将人手分为三队。你我各领一队,互为犄角,交替前行。第三队由我副将率领,守住这入口及已探明的几个出口,以防逆贼狗急跳墙,反向突围或从别处溜走。”
“如此甚好。”张承翊同意,“我队为前锋,你队策应。遇寻常抵抗,速战速决;若遇坚固壁垒或复杂机关,不可蛮攻,以烟火为号,合力破之。”
计议已定,不再迟疑。
张承翊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那阴冷潮湿的入口通道,身后三十名精锐紧随而入。
周闯率队相隔十余丈,悄然跟上。
地宫之内,死寂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味,混合着地下特有的霉腐,令人作呕。
此前战斗留下的痕迹犹在,血迹斑驳,杂物散落。
火把的光芒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刻满诡异图腾的岩壁上,如同鬼魅随行。
张承翊全神贯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他依据上次探查的记忆,引导队伍向兵工厂及大燕遗库方向推进。
沿途所见,一些次要的岔道已被碎石或杂物堵塞,显然是残敌试图延缓官兵进逼的手段。
“提高警惕,逆贼就在左近。”张承翊低声传令。
果然,行至一处较为宽阔、连接数条通道的交叉石厅时,异变陡生!
只听一阵机括响动,“咻咻咻——”数十支弩箭从不同方向的黑暗角落激射而出,直扑队伍前列!
“举盾!隐蔽!”张承翊大喝一声,身形疾闪,同时挥刀格开两支射向面门的弩箭。
他身后的士卒反应迅捷,藤牌瞬间组成盾墙,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大多弩箭被挡住,但仍有两三名士卒惨叫着中箭倒地。
“杀——!”几乎是弩箭发射的同时,两侧通道中涌出数十名黑影,呐喊着扑杀过来。
这些人不再是僧人打扮,多是江湖悍匪或前朝死士的模样,手持利刃,眼神疯狂,显然是要拼死一搏。
“结阵!迎敌!”张承翊毫无惧色,腰刀出鞘,寒光一闪,便将一名冲在最前的悍匪劈翻在地。
朔州军士久经战阵,虽遭伏击,却临危不乱,迅速结成小型战阵,刀盾配合,长枪突刺,与涌来的残敌绞杀在一起。
石厅内顿时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兵器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在封闭的地下空间内回荡,格外惊心动魄。
张承翊虽左臂不便,但右手刀法狠辣精准,每每于关键时刻救下遇险的士卒,自己更是如猛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周闯率领的后队此时也迅速压上,从侧翼猛攻敌军,使其腹背受敌。
残敌虽悍勇,但毕竟乌合之众,且人数处于劣势,在训练有素的朔州军面前,很快便落入下风,死伤惨重。
然而,这些亡命之徒自知罪孽深重,绝无生理,竟无一人退缩,反而更加疯狂,甚至有人试图抱住军士同归于尽。
战斗异常惨烈。
鲜血染红了地面,顺着石缝流淌。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新鲜血腥气。
就在官军逐渐控制住石厅战局,欲将残敌尽数歼灭之时,一名看似头目的独眼大汉猛地吹响了一声凄厉的骨哨。
“撤!按计划退入‘蛇腹道’!”独眼大汉嘶吼着,挥刀逼退两名军士,带着剩余十余名残敌,仓皇向一条更为狭窄幽深的岔道退去。
“追!休要走脱一人!”张承翊岂容他们逃脱,立刻率众紧追不舍。
周闯留下部分人手清扫战场、救治伤员,也率主力跟上。
这条被称为“蛇腹道”的通道,果然名不虚传。
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且蜿蜒曲折,光线难入,阴暗潮湿,脚下湿滑难行。
追击速度大受影响。
张承翊一马当先,追出数十丈后,心头警兆忽生!
他猛地停步,举起火把向前照去,只见前方通道顶部,隐约可见几处不自然的缝隙。
“小心头顶!”他厉声警告。
话音未落,只听“嘎吱”一声响,前方头顶一块巨石带着泥沙轰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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