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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红烛寺藏尸案》
朔风卷地暗驼山,古寺莲开血色殷。
烛龙隐穴藏兵甲,梵呗迷魂惑戒关。
金销幽窟前朝秘,令动玄铁幽冥颁。
谁言边塞狼烟靖,一局残棋覆玉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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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仲夏,神都洛阳尚沉浸在“鬼市毒殍案”告破的余韵中,市井坊间仍流传着狄公智破妖道、为民除害的佳话。
狄仁杰下榻的驿馆门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静,不再有日日前来鸣冤或围观的百姓。
书房内,窗扉半开,微风拂动卷册,带来几丝荷塘的清气。
孙敬之正伏案整理此行卷宗,笔下沙沙,神情专注。
张承翊侍立门边,身姿笔挺如松,目光却不时扫向院外,依旧保持着军中养成的警戒习惯。
狄仁杰端坐案后,手捧茶盏,目光却落在虚空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面上轻叩。
那盛放着“幽冥令”的楠木盒就在手边,盒盖紧闭,却仿佛有无形的寒意丝丝缕缕地透出,萦绕不散。
“恩师,”孙敬之搁下笔,轻声道,“卷宗已整理誊抄完毕,移交州县备案的部分均已按您的吩咐处理过。原稿在此,请您过目。”
狄仁杰接过那厚厚一叠文书,并未立刻翻阅,只缓声道:“敬之,此次洛阳之行,你有何感悟?”
孙敬之沉吟片刻,肃然道:“学生深感办案如理乱丝,不仅需明察秋毫,更需胸怀全局,洞察人心之诡谲。且…世间至恶,有时并非显于表面,而是隐于重重迷雾之后,若无抽丝剥茧之耐心与直指本源之慧眼,极易为其所蔽。”
“嗯,”狄仁杰微微颔首,“能知迷雾在后,便是进益。然须知,拨开一层,其后或仍有万丈深渊。”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木盒。
孙敬之心中一凛,正欲再言,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戛然而止于驿馆门前!
张承翊神色一凝,手已按上刀柄,沉声道:“狄公,有疾驰快马至,听蹄声似来自官道,马匹已极为疲惫。”
话音未落,便听门外脚步纷沓,驿丞惊慌的声音伴着叩门声响起:“狄阁老!狄阁老!朔州加急军报!信使言必须亲呈阁老!”
狄仁杰眉头骤起:“进来。”
门开,一名风尘仆仆、甲胄染尘的军士踉跄入内,扑倒在地,双手高举一封粘着赤羽、烙有火漆印信的军报文书,气喘吁吁,声音嘶哑:“朔…朔州都督府急报!呈狄阁老!边关…边关出大事了!”
张承翊一步上前接过军报,迅捷检查火漆印信无误,方转呈狄仁杰。
狄仁杰拆开火漆,展开文书,目光迅速扫过。
室内一时只闻那军士粗重的喘息声。
孙敬之见状,忙倒了一碗温水递过去。
只见狄仁杰面色渐沉,眉头越锁越紧,阅毕,他将文书缓缓置于案上,默然片刻,方道:“信使辛苦。承翊,带他下去好生安置,让驿丞备上饮食药汤。”
“是!”张承翊扶起那几乎虚脱的军士,快步而出。
“恩师,朔州出了何事?”孙敬之忍不住问道。
狄仁杰指尖点着那封军报,声音沉缓:“朔州都督王孝杰急报,近一月来,境内接连发生朝拜者失踪奇案,已有十数人下落不明。”
“失踪?”孙敬之一怔,“皆是前往何处朝拜之人?”
“红烛寺。”
狄仁杰吐出三个字,目光投向窗外,似在回想,“此寺位于朔州北境,靠近突厥边界,据说香火极盛,尤以求子灵验闻名,吸引周边州郡乃至中原信众不远千里前往。失踪者皆为青壮男丁,且俱是在前往红烛寺或返程途中失去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敬之倒吸一口凉气:“十数人接连失踪?当地官府…”
“当地州县屡次勘查,皆无所获。寺僧言必是冲撞山神或遭了狼群,但王都督认为绝非如此简单。现场无搏斗痕迹,无血迹遗留,人马车辆皆如凭空蒸发。”
狄仁杰语气凝重,“更蹊跷的是,近日边境突厥部落调动频繁,斥候回报,似有异动。王孝杰担心二者或有关联,又恐大规模调动兵马会打草惊蛇或引发边衅,故而上书朝廷,请派能臣暗访彻查。”
他顿了顿,看向孙敬之:“陛下已颁下密旨,命老夫即刻前往朔州,查办此案。”
孙敬之震惊道:“陛下竟欲让恩师亲赴边关?此等失踪案,虽则诡异,又何须…”
“陛下所思,非止于一案。”
狄仁杰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鬼市案中,那‘幽冥司’令牌所示,其志非小。而今边关不稳,奇案又起,偏偏发生在这等鱼龙混杂、紧邻番邦的香火鼎盛之地。陛下是担心,其间或有牵连,非寻常官员能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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