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那充斥着童年无力感的空间隔绝。
陈默手中紧握着那本写着血字的笔记本,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似乎能冻结血液。
他踏入了一条昏暗的走廊,墙纸是暗沉的鸢尾花图案,大片地剥落,露出后面发霉的灰泥。
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陈旧与尘埃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与这西洋风格的建筑格格不入。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门扉紧闭,如同沉默的墓碑。
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被什么贪婪的东西吞噬,显得格外空洞。
他努力将福利院的阴影从脑海中驱散,专注于当下。
恐怖之主的头颅,必须找到。
他尝试推开一扇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门后是一个堆满废弃家具的房间,蜘蛛网如同纱幔般垂落,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他准备探查下一扇门时,前方走廊的一处阴影角落,光线似乎格外黯淡,如同墨汁滴入了清水,缓缓晕染、凝聚。
陈默的脚步猛地停下,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死死盯着那片蠕动的黑暗,七寸锦已悄然滑入掌心,冰冷的金属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阴影中,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笔挺却略显陈旧的制服,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那张……陈默刻骨铭心的脸!
张茂!
他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倨傲与阴冷的笑容,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陈默,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就那样拦在了走廊的中央。
“好久不见啊,陈默。”
张茂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仿佛不是从一个喉咙里发出,而是从四面八方墙壁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并不怎么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陈默脑海中所有关于王蕊惨死、关于自己被逼入绝境的画面轰然炸开!一股灼热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警惕与思考!
“张茂!!”
陈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眼瞬间赤红,体内那股凶戾的鬼楼之力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他不再去想为什么张茂会出现在这里,不再去想这是否合理,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撕碎他!
他握紧七寸锦,身体弓起,就要如同炮弹般冲杀过去!
“你等等。”
对面的“张茂”却好整以暇地抬了抬手,脸上讥诮的笑容更浓。
“你就打算……用这玩意儿来杀我?”
陈默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武器——
这一看,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手中握着的,哪里还是那柄伴随他出生入死、与鬼楼之力共鸣的七寸锦!
那分明是一截锈迹斑斑、冰冷粗糙的空心钢管!正是他在鞍山工地仓库里,随手捡来对抗张茂的那一根!
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如同冰水浇头!他明明感觉握着的是七寸锦那熟悉的刀柄和重量!
“哐当!”
震惊之下,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空心钢管掉落在地,发出清脆而空洞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然而,就在钢管触地的瞬间,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
地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钢管!
那分明是七寸锦!暗沉的刀身,流畅的线条,正静静地躺在积灰的地毯上,散发着微弱的、熟悉的寒意。
武器……在刚才那一瞬间,在他眼中……扭曲了?
“呵……”
对面的“张茂”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嗤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可悲。
“看到了吗?陈默。你居然连自己最信赖、最依仗的‘同伴’都信不过。仅仅是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幻象,就能让你怀疑握在手中的真实。”
他向前走了一步,阴影仿佛随着他移动,声音如同带着毒刺的藤蔓,缠绕上陈默的心脏:
“像你这样,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连并肩作战的武器都会因一念之差而抛弃的……烂人。也配谈复仇?也配拥有力量?”
“烂人……”
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了陈默心中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角落!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来得凶狠、致命!
是啊……他怀疑了。
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动摇了,松开了手。
如果不是七寸锦“掉落”时恢复了原状,他是不是就真的把它当成了一文不值的钢管抛弃了?
对武器的不信任,本质上,是对自身判断和力量的不信任!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羞愧、愤怒、自我怀疑的剧烈情绪,如同海啸般在他脑海中轰然爆发!
童年福利院的无力感,面对林天、张茂时的愤怒与挣扎,目睹同伴惨死时的悲痛与自责,获得力量后的迷茫与暴戾……所有被压抑的、混乱的、冲突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张茂”的话语彻底引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