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十凶鬼楼虚影中流淌而出的力量,冰冷、凶戾,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灼热感,瞬间驱散了陈默心头的绝望与身体的无力。
狂乱的心悸被强行压制,沉寂的灵性深处,仿佛有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东西被唤醒了。
他手中的七寸锦嗡鸣不止,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复苏的血管,在刀身上明灭闪烁,传递来一种近乎饥渴的兴奋感。
这兴奋并非针对前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人脸甲虫潮,而是指向……通道的更深处!
陈默缓缓站直身体,原本因窒息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冷静。
他看了一眼那汹涌而来的、覆盖了每一寸空间的虫潮,那双重新点燃寒芒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审视与……跃跃欲试。
他抬起握着七寸锦的右手,感受着那股微弱却精纯的凶戾力量顺着手臂灌注而入。
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刀尖对准虫潮,然后,向前——一划!
没有耀眼的刀光,没有剧烈的能量爆发。只有一道极细、极暗的红色丝线,如同撕裂空间本身留下的疤痕,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虫潮之中。
下一秒——
“吱——!!!”
虫潮前方,数以百计的人脸甲虫发出了尖锐到极致的惨嘶!
它们背上那惨白的人脸花纹瞬间扭曲、破碎,甲虫本身则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引爆,化作一蓬蓬黑色的粉末!那道暗红丝线所过之处,虫潮仿佛被一只巨犁狠狠犁过,出现了一道寸草不生的真空地带!
吞噬一切异常的虫潮,在这股源自鬼楼的力量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七寸锦的嗡鸣更加剧烈,刀身上的红光也鲜艳了一分,仿佛饱饮了鲜血。
陈默踏步前行,走入他自己开辟出的那条通道。
两侧的甲虫似乎感受到了天敌般的气息,躁动不安地向后退缩,复眼中的猩红光芒充满了畏惧,竟不敢再上前。
他不再理会这些虫豸,目光如炬,投向通道的尽头。
七寸锦的兴奋感在那里达到了顶峰。
越往前走,周围的空气越发阴冷,那股檀腥与腐败的气息逐渐被一种更纯粹的、深入骨髓的阴气所取代。
墙壁不再蠕动,而是变成了某种冰冷的、带着细微霜花的黑色岩石。
地面上也不再有任何菌类或液体,只有一层厚厚的、仿佛积累了无数岁月的尘埃。
终于,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这里是一个比之前地下室稍小一些的圆形洞窟。洞窟的中央,矗立着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非石非铁的暗沉柱子。
柱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如同蝌蚪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似乎在缓缓流动,散发出镇压一切的沉重气息。
而柱子上,缠绕着无数粗如儿臂的锁链。
锁链漆黑,表面布满了锈迹和暗红色的污渍,它们死死地缠绕、捆绑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
那嫁衣颜色鲜艳得刺眼,在这片灰黑死寂的环境中,如同泼洒开的鲜血。金线绣着的凤凰图案黯淡无光,裙摆铺散在地面的尘埃里。
被锁链束缚的,是一名女子。
她身形纤细,看上去柔弱无骨,低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
裸露在嫁衣外的脖颈和手腕,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肌肤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瓷器,却又透着一种非人的冰冷。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
虽然被长发遮掩大半,但仍能看到,她的脸上,从额头到下颌,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箓!那些符箓上的朱砂符文猩红刺目,与她苍白的皮肤、鲜艳的红衣形成了极端诡异的对比。
符箓似乎不仅仅是贴在表面,更像是生长在了她的皮肉之中,边缘与肌肤的接缝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晕流转,仿佛在持续不断地汲取着什么,亦或是……封印着什么。
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精致却毫无生气的傀儡,被永恒地囚禁于此。
然而,陈默手中的七寸锦,在见到这女子的瞬间,嗡鸣声达到了顶点!
刀身剧烈震颤,暗红光芒暴涨,那股饥渴与兴奋几乎要脱离陈默的掌控,直指向那被囚禁的红衣身影!
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旧识,又像是猎手发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
与此同时,陈默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刚刚苏醒的鬼楼之力,也变得异常活跃,与七寸锦的兴奋同频共振。
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意识深处那座倒悬的鬼楼,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满意与期待的……叹息?
这女子……是谁?
为何被如此严密地封印在此地?
七寸锦和鬼楼之力,又为何对她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陈默缓缓走上前,在距离那根符文石柱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滔天的怨气与阴寒,但这怨气被脸上的符箓和身上的锁链死死压制着,只能化作无声的浪潮,在这方寸之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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