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工资的第二天晚上,林晓棠刚把厂里发的劳保肥皂和毛巾递给刘桂兰,母亲就坐在炕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晓棠,”刘桂兰摩挲着手里的肥皂,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这月工资……能不能都交给妈保管?家里最近要添点过冬的煤,还得给你和晓梅做双棉鞋,用钱的地方多。”
林晓棠手里叠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母亲持家不易,可之前母亲明明说过让她留十块钱备用,现在突然要全部上交,她难免有些犹豫——那十块钱是她打算用来买笔墨、攒转长期工人情钱的,要是全交了,后续遇到需要花钱的地方,又得跟母亲伸手要,反而麻烦。
“妈,”林晓棠放下衣服,坐到母亲身边,语气诚恳,“家里添煤、做棉鞋的钱,我肯定会出。但我想留三块钱在身上,您看行不行?”
刘桂兰皱起眉,有些不解:“你留钱干啥?家里吃穿都有,你在厂办上班也不用花钱,留着钱容易丢。”
“不是乱花钱,”林晓棠连忙解释,“厂办打印文件经常要用到墨水和稿纸,之前都是跟同事借,总借也不是办法,我想自己买些备着。而且有时候加班晚了,食堂没饭,我得买点馒头垫肚子,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
这话半真半假——买墨水稿纸是真,留着钱攒私房钱也是真。她知道在这个年代,手里没点私己钱寸步难行,万一以后遇到母亲不理解的开支,或者需要打点人情,总不能每次都跟家里要。
刘桂兰沉默了,手指反复捻着衣角。她知道女儿说得有道理,可家里确实需要钱,她总想着多攒点,才能让日子安稳些。
“妈,我就留三块,剩下的十五块都给您。”林晓棠见母亲犹豫,又补了一句,“您放心,我不会乱花,每一分钱都用在正经地方,要是不够了,我再跟您说。”
旁边的林晓梅突然开口:“妈,姐说得对,她在厂办上班要用墨水,我上次看到她跟陈姐借过。”
女儿的话让刘桂兰松了口。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那你就留三块。但你得记着,别乱花,咱们家日子还得省着过。”
“我知道,谢谢妈!”林晓棠心里松了口气,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十五块钱递给母亲,把剩下的三块钱叠好,塞进贴身的小口袋里——那是她特意缝在衣服内侧的,不容易被发现。
刘桂兰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木匣子,又上了锁,才放心地说:“明天我就去买煤,再扯点布给你们做棉鞋。你在厂办上班,穿得体面些,别让人笑话。”
“嗯,都听妈的。”林晓棠笑着点头,心里却暗暗盘算——这三块钱要省着花,先买一瓶墨水和一叠稿纸,剩下的钱攒起来,等攒多了,再给母亲买些营养品,或者备着应对突发情况。
第二天一早,林晓棠去工厂上班,路过小卖部时,花五毛钱买了一瓶墨水和一叠稿纸,揣在帆布包里。到了厂办,她把东西放进抽屉,心里踏实了不少——以后再也不用跟同事借文具了。
刚坐下没多久,王姐就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小林,这份是下个月优秀临时工的评选标准,你看看,有啥不懂的问我。李主任说,你这个月表现好,很有希望评上,可得好好准备。”
林晓棠接过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评选标准主要看工作态度、工作效率和同事评价,还要写一份工作总结。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工作总结写好,争取评上优秀临时工。
中午吃饭时,陈姐凑过来跟她聊天:“小林,听说你妈要给你做棉鞋了?真好!我家那口子还让我给她做呢,我哪有时间啊。”
“我妈手巧,做的鞋又暖和又舒服。”林晓棠笑着说,又想起王婶的事,忍不住问,“陈姐,人事科的临时工报名真的截止了吗?王婶还跟我说她叔没报上,想让我帮忙说情。”
“早截止了,名单都定下来了,哪还能改啊。”陈姐撇了撇嘴,“王婶就是想占便宜,你别搭理她,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我知道,我已经跟她说帮不上忙了。”林晓棠点点头。
正说着,沈廷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她们旁边坐下。陈姐识趣地笑了笑:“你们聊,我先去打碗汤。”说完,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林晓棠心里一紧,假装低头吃饭,不敢说话。沈廷舟却先开口了:“听说你在准备优秀临时工的评选?”
“嗯,王姐刚给我评选标准。”林晓棠小声回答。
“好好准备,你的工作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很有希望。”沈廷舟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鼓励,“要是工作总结写不好,可以找我帮忙看看。”
林晓棠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用了,沈科长,我自己能行,不想麻烦您。”
“不麻烦,都是同事。”沈廷舟笑了笑,“你整理的技术资料帮了我不少忙,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林晓棠心里一暖,却还是不敢答应:“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自己先试试,要是实在写不好,再跟您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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