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孟宴臣再次敲响了叶子家的门。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孟家与许沁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复印件、官网声明截图,以及资产收回的法律文件副本。
他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也冒出了胡茬,显然这几天过得极其糟糕。
他需要让叶子看到他的“诚意”,看到他为了她所做的“努力”。
门开了,叶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之前的温柔,也不见那晚的激烈恨意,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有事?”她问,声音平静。
孟宴臣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声音沙哑:“叶子,我来……是想告诉你,许沁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叶子瞥了一眼文件袋,没有接,只是侧身让他进了门。
孟宴臣跟在她身后,急切地开始解释,将文件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摊在茶几上。
“你看,这是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她已经签了,这是官网声明,还有这些,是她名下所有资产的收回证明……孟家和她,彻底没有关系了,她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叶子垂眸,目光淡淡扫过那些纸张,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孟宴臣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心里更加没底。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真诚”的态度打动她,说出了他反复琢磨过的“心里话”:
“叶子,对不起。那天晚上之后,我想了很多,我……我很痛苦,不仅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发现……我妈妈,她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就毁掉一个人的前途……”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和“醒悟”:“我无法接受,所以那时候,我……我只想着疯狂地作践自己,用堕落来逼她认错,低头……可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让你承受了那么多。”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着叶子:“叶子,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借口,但我当时……真的没想过要故意伤害你那么深……”
叶子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冷静。
她没接他的话茬,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妈妈还毁了谁的前途?”
孟宴臣一愣,下意识回答:“宋焰的,妈妈毁了宋焰进军校的事,让他的政审没过。”
叶子闻言,嘴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她看着孟宴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语气平缓却字字清晰:
“宋焰?如果他自己真的干净,履历毫无瑕疵,军校的政审怎么可能轻易被卡住?”
“据我所知,他高中时就是个小混混,喝酒、打架、逃课,样样不缺,还是个复读生。”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盯着孟宴臣瞬间僵住的脸:“孟宴臣,军队可不收复读生,这是基本常识,你觉得,真的是因为你妈妈,宋焰才进不了军校的吗?”
“……”
孟宴臣彻底愣住了,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复读生?军队不收复读生?
他……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个规定,也从未去核实过!
许沁和宋焰一直在他面前灌输的,都是付闻樱如何强势、如何用手段毁了宋焰的前程…
他因为对母亲强势作风的不满,因为对许沁的偏袒,竟然从未怀疑过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如果……如果宋焰本身就不符合招生条件,那他这么多年来对母亲的怨恨、他的“作践自己”来反抗,岂不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看着叶子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怀疑涌上心头,让他脸色发白,哑口无言。
叶子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冷笑。
看,多可笑。
这个自以为清醒、一直在反抗家庭压迫的男人,实际上连最基本的事实都没搞清楚,就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孟宴臣,语气冰冷:
“孟宴臣,你可真天真。”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是许沁引诱你,是你妈妈逼迫你,是命运捉弄你。”
“你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然后跑来跟我说,你也很痛苦?”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你走吧,我暂时不想再看到你了。”
孟宴臣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他想辩解,想乞求,想告诉她他现在心里有多乱,多后悔。
可看着叶子那双毫无波澜、只剩下厌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意识到,此刻任何言语,在叶子看来,恐怕都只是苍白无力的辩解,甚至更加可笑。
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低下头,默默地收拾好茶几上的文件,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门在身后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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