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的风风雨雨终于平息。
汪家成了历史书页上的一抹尘灰，九门各家忙着洗白转型，那些光怪陆离的古墓秘密也被官方接手，渐渐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北京四合院里的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按下了慢放键，流淌着一种近乎奢侈的宁静与平和。
黎姿和张起灵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微妙而平稳的发展期。
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没有甜腻腻的情话。
张起灵依旧是那个闷油瓶，话少，表情少，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得像一幅背景画。
但黎姿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比如早餐时，她会发现，她随口提过一句不错的蟹黄汤包，会连续几天出现在餐桌上，就摆在她常坐的位置前面。
比如她偶尔在书房处理集团文件到深夜，回到卧室时，会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
比如她在院子里侍弄那些花草，蹲久了腿麻，刚蹙起眉，一抬头，就能看到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默不作声地对她伸出手，拉她起来。
他的手心，不再是冰冷的，带着一丝属于活人的、令人安心的暖意。
他依旧不怎么说话，但他的行动，却像春雨，润物细无声，一点点渗透进黎姿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黑瞎子这个“最佳僚机”功不可没。
他总能精准地在各种场合，用他那种插科打诨的方式，点破张起灵那些沉默背后的心意。
“哎哟黎姐，你看这汤包，某人可是起了个大早，开车穿过半个城去那家老字号排了半小时队买的！”黑瞎子挤眉弄眼。
黎姿看向张起灵，他正低头喝粥，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红晕。
“哑巴张，你这不行啊！光看着有什么用？黎姐弄那么多花盆多沉啊，你倒是帮忙搬一下啊！”黑瞎子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指挥。
张起灵就会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轻松地将黎姿脚边那几个沉甸甸的陶土花盆搬到她指定的位置，动作利落。
有时候，黎姿故意逗他。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会假装睡着，脑袋一点一点。
不出三分钟，她就能感觉到一个轻缓的脚步声靠近，然后一条带着清冽气息的薄毯，会被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她闭着眼睛，嘴角却忍不住偷偷弯起。
这种被默默关心、被细致呵护的感觉，很好。
比她经历过任何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更让人心动和安心。
她知道，对于张起灵这样的人，逼不得，急不得。
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表达情感的极限。
她愿意等，等他完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黎姿在厨房里，跟着黎善学做一道新菜，手上沾了不少面粉。
张起灵训练完（他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习惯），从后院走进来，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黎姿看到他，很自然地扬起沾着面粉的手，笑着招呼：“回来啦？饿不饿？今晚有好吃的！”
张起灵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灿烂的笑脸上，又移到她沾着白色面粉的鼻尖和脸颊上。
他走了过来。
没有去拿水杯，也没有直接回房洗澡。
他走到黎姿面前，距离很近。
黎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一种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有些意外，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他干净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指，非常轻柔地，拂过她的鼻尖，擦掉了那一点面粉。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有点凉，却又像带着电流，让黎姿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做完这个动作，手指停顿在半空，似乎也愣了一下。
他看着黎姿瞬间泛红的脸颊和微微睁大的眼睛，自己的耳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滚烫的张力。
黑瞎子刚好叼着根牙签晃悠到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大，然后露出一个“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的贼笑，非常识趣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厨房的推拉门轻轻带上了。
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黎姿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干。
张起灵看着她，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紧张，有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他缓缓收回了手，垂在身侧，微微握紧。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一字一句，敲在黎姿的心上。
“黎姿。”
他叫她的全名。
“我可能……永远也学不会说很多话。”
“但，”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她，像是许下一个重于生命的承诺，“我会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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