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宫门暂居的府邸里激起了久久难以平息的波澜。
但皇命如山,无人敢违,最初的震惊、不甘、屈辱过后,便是无奈的接受和适应。
宫门,早已不是那个独立超然的江湖巨擘了,生存下去,并争取更好的未来,才是首要。
与此同时,整个皇宫乃至京城,都为云安公主的大婚忙碌起来。
内务府几乎是倾巢出动,采买、制衣、营造府邸、拟定仪程……每一项都按照最高规格操办。
皇帝和皇后虽然对这桩婚事心存忧虑,但既然已成定局,就绝不能让女儿受半点委屈,排场必须给足。
洛朝凝倒是很淡定,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被拉去量体裁衣、试戴凤冠,配合度极高,但脸上总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悠闲感,仿佛即将大婚的不是她本人。
三个月的时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飞逝而过。
吉日一到,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
那一日的京城,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公主的仪仗煊赫奢华,从皇宫正门一直延伸到皇帝钦赐的公主府,道路两旁旌旗招展,禁军肃立,百姓们翘首以盼,争相目睹这难得的盛况。
洛朝凝身着繁复华美的嫁衣,头顶沉重的纯金凤冠,珠帘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坐在装饰华丽的凤舆中,听着外面的喧天锣鼓和欢呼声,心情有些微妙。
穿越多个世界,成亲倒是头一遭这种强娶(或者说强嫁)来的。
她微微挑起珠帘一角,目光投向队伍前方。
宫尚角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身穿大红喜服。
他身姿依旧挺拔,但背影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疏离,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他那份与周遭喜庆格格不入的冷清。
洛朝凝放下珠帘,嘴角弯了弯。
没关系,来日方长。
繁琐至极的婚礼仪式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深夜。
祭天、告祖、册封、迎亲、拜堂、合卺……一套流程下来,洛朝凝只觉得脖子都快被凤冠压断了,脸上维持标准微笑肌肉都快僵了。
宫尚角全程配合,礼仪举止挑不出一丝错处,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几乎凝成了实质。
直到最后,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红烛高燃,锦被鸳鸯。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尴尬。
宫尚角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的意思。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显然在外面被灌了不少酒,但眼神依旧清明冷静。
洛朝自己抬手,轻轻摘下了沉重的凤冠,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呼……总算能喘口气了。”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麻烦的任务,“这凤冠怕是有十斤重。”
宫尚角看着她自然的动作,眼神微动,但依旧沉默。
洛朝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他一杯:“合卺酒还没喝呢,夫君。”
她这声“夫君”叫得自然又随意,听不出多少旖旎,反而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宫尚角看着她递到面前的酒杯,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手臂交缠,饮下辛辣的酒液。
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不同于寻常脂粉的清香。
她的眼神清澈坦荡,没有新嫁娘的羞涩,也没有公主的骄纵,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和了然。
喝完酒,洛朝凝很自然地把酒杯放回桌上。
“我知道这桩婚事非你所愿。”她转过身,看着他,开门见山,
“但圣旨已下,你我已成夫妻,往后,在外人面前,我们需得扮演恩爱夫妻,维护皇家和宫门的颜面,私下里……相敬如宾即可。我不会干涉你太多,你也无需有太大压力。”
她的话直接得让人意外,却也莫名地打消了宫尚角心中最深的戒备和抵触。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这种近乎“划清界限”的直白。
“公主……”他开口,声音因为饮酒有些低哑。
“叫我朝凝吧,或者凝儿,随你。”洛朝凝打断他,“既然成了婚,总是公主公主的叫,生分。”
宫尚角顿了顿,从善如流:“……朝凝,我既已接旨,便会尽到为人夫的责任,府中事务,我会打理,外界若有闲言,我也会处理。你……大可安心。”
他的话同样简洁,带着承诺的味道,却也清晰地划出了界限——责任他会担,但更多的,暂时没有。
“很好。”洛朝凝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合作愉快?”
她甚至伸出手。
宫尚角看着那只白皙纤巧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大手,与她轻轻一握。
指尖微凉,一触即分。
一种古怪的、基于现实利益和相互理解的“盟约”,在新婚之夜,以这种奇特的方式达成了。
新婚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正如约定那般,两人相敬如宾。
公主府很大,他们甚至分居在不同的院落,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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