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漪……”陆离舟虚弱睁眼,嘶哑出声,向她伸手。
沈月漪上前,轻轻握住他枯瘦的手:“臣妾在。”
“朕……是不是……快不行了?”他喘息着问,眼中充满恐惧。
沈月柔声安慰:“皇上别多想,只是劳累过度,休养一段便好。”
陆离舟苦笑摇头:“朕知道……时间不多了……清晏……他可好?”
“清晏很好,正在外处理政务,皇上若想见他,臣妾这就传。”
“不……不必。”陆离舟闭眼,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问,“月漪……如果……朕不是皇帝……你可会……真心爱朕?”
沈月漪一怔。
完全没料到他这时会问这个。
她沉吟片刻,终究只轻声道:“皇上就是皇上,世间……没有如果。”
陆离舟眼中闪过失望,却没再问。
又拖了半个多月,陆离舟已病入膏肓,起不了床。
朝政暂由陆清晏代理,但重要决策仍要送他过目。
这天,陆离舟忽然能坐起来了,甚至喝下了半碗温热的米粥。
沈月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回光返照。
时候到了。
她不动声色,立即吩咐心腹:“快去,请宗室亲王与几位内阁重臣即刻入宫,就说……皇上要宣旨。”
一时间,宫内脚步匆匆,气氛无声紧绷。
几位王爷和老臣匆忙赶到时,寝殿内静得可怕。
陆离舟半倚在龙榻上,脸上泛着一种异样的潮红,呼吸急促却清晰。
沈月漪与陆清晏分立龙榻两侧,一个面容哀戚,一个垂眸不语。
“诸位……爱卿……”
陆离舟开口,声音嘶哑,却字字分明:
“朕……自知不久于人世,今日召你们来,只为一件大事……立储。”
众人屏息,头埋得更低,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陆离舟目光移向一旁的陆清晏,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迷雾:
“景王陆清晏,朕之嫡长子……德才兼备,深得民心,朕若去了……便由他……继承大统。”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猛咳起来,一口鲜血猝不及防涌出嘴角。
沈月漪立刻上前,用丝帕轻轻替他擦拭,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哽咽:“陛下……”
“陛下保重龙体啊!”
底下跪倒一片,惶惶高呼。
陆离舟摆摆手,硬撑着继续:
“朕意已决……景王继位后……望诸位……尽心辅佐,共保……我大楚江山……”
他颤抖着手,艰难地从枕下摸出一卷明黄诏书,递向一直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魏明:
“宣……宣旨……”
魏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遗诏,展开时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二十一年,日夜勤政,从无懈怠……如今天命将至,特传位于皇长子——景王陆清晏。景王仁孝聪慧,文武双全,必能承继社稷……望朝野同心,全力辅佐,固我河山。钦此——”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陆离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父皇!”陆清晏噗通跪地,紧握父亲冰冷的手,泪落。
陆离舟看着他,唇微动,似想说什么,却最终一字未出。
他目光最后转向沈月漪,眼神复杂难辨,然后,缓缓地、永久地闭上了眼。
“皇上……驾崩了——”
魏明带哭腔颤声宣告。
霎时,寝宫哀声四起。
沈月漪低头,用丝帕轻拭眼角湿意,心中平静。
这个相伴二十多年的男人,她儿子的父亲,走完了一生。
国丧期间,陆清晏以储君身份代理朝政,事事井井有条。
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纷纷上奏,请新帝早日即位。
国丧二十一天后,登基大典正式举行。
庄严肃穆的太庙面前,陆清晏身着绣金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百官簇拥下祭告天地,正式登基为帝,定年号“景平”,史称景平帝。
沈月漪一身太后朝服,站在高阶之上。
风吹起她宽大的袖摆。
她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正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心头那块压了多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有点酸,有点胀,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欣慰和骄傲。
成了。
【宿主,任务完成得超——顺利哦!】系统夭夭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活泼得像是要蹦出来。
沈月漪望着底下接受百官朝拜的新帝,嘴角弯起:【是比我想的还要顺当点儿。】
登基大典的喧嚣过后,新帝陆清晏来了慈宁宫。
他身上的少年气彻底褪尽了,眉宇间是沉沉的威仪,看人时目光沉静,已经有了帝王的深不可测。
唯独在沈月漪面前,那份恭敬依旧,甚至比从前更添了几分真心。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依着礼数,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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