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友泉的书房,空气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沈念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姿态依旧优雅,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冷冽。她刚刚向魏友泉展示了由三家独立国际审计机构和顶尖律师事务所共同出具的长达数百页的调查报告。
报告内容触目惊心,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基于对“图谱艺术”及其关联离岸公司长达数月的追踪调查。证据清晰地显示,苏晚在魏友泉的默许和资源倾斜下,确实建立了一个复杂的地下资金网络。这个网络不仅用于洗钱和避税,更令人心惊的是,有数笔巨额资金,通过层层伪装,流向了数个被国际组织标记为“高风险”的东欧空壳公司,而这些公司,经初步核查,与活跃在东欧和中东地区的几个艺术品走私和非法文物贩运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所谓的“伪造”照片,经过顶尖的图像鉴定实验室反复核查,结论是“无法证伪”,且与某些失窃文物的档案照片高度吻合。
沈念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友泉,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对念安有愧疚。但事实就是事实。我动用沈家和魏家的资源去查她,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为了维护魏氏帝国的根基。你可以说我手段激烈,但我提交给FBI的每一条线索,每一个证据,都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苏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无限的野心和对你纵容的利用,将她自己推入了深渊。”
她将一份简报推到魏友泉面前:“这是初步评估,如果这些罪名坐实,不仅苏晚将面临数十年的监禁,魏氏集团的声誉将遭受毁灭性打击,我们在欧洲和北美的重要合作项目至少会搁浅三分之一,直接经济损失超过百亿美元。这已经不是私事,而是关乎整个家族存亡的公事。”
魏友泉看着那些铁证如山的报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不得不承认,沈念卿做得天衣无缝。她不是在诬陷,而是将苏晚暗中进行的、甚至可能连他都被部分蒙在鼓里的危险操作,彻底掀开并捅到了官方层面。她站在了法律和家族利益的制高点上,让他连发作的理由都找不到。
一种被彻底算计和背叛的怒火,混合着对苏晚胆大妄为的震惊,在他胸中翻涌。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沈念卿:“所以,你就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不惜将魏家也拖下水?你明明可以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沈念卿冷笑一声,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尖锐的讥讽,“我怎么内部处理?警告她?她已经把手伸向了东欧的走私集团!安抚她?她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只有法律,只有彻底的毁灭,才能让她停下,才能斩断她可能给我们带来的更大灾祸!我是在为你,为魏家清理门户!”
魏友泉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沈念卿,高大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压迫感十足。他刚刚结束一场越洋电话,与华盛顿一位颇有影响力的政治掮客达成了某种交易,代价不菲,但为了捞苏晚出来,他必须打通关节。挂断电话的瞬间,积压的怒火、挫败感以及对沈念卿自作主张的极度不满,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坐在梳妆台前,正慢条斯理涂抹着昂贵护肤品的沈念卿。她穿着真丝睡袍,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通可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电话与她毫无关系。
“你非要做到这一步?”魏友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动用FBI,扯上文物走私?沈念卿,你是不是觉得魏家是你沈家的后院,可以任由你清理门户?!”
沈念卿涂抹乳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从镜子里移开,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友泉,证据是司法部门查实的,程序合法合规。我不过是尽一个合法公民的义务,提供了一些线索。至于最终如何认定,是法律的事情。你冲我发火,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合法合规?”魏友泉一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别跟我玩这套!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你以为披着‘合法’的外衣,就能掩盖你赶尽杀绝的本质?!”
沈念卿终于抬起眼,直视着他,眼神清冷如冰:“赶尽杀绝?魏友泉,你扪心自问,从她勾搭郭铭昌开始,到觊觎‘鼎泰丰业’的股权,哪一步不是在挑战底线?我维护的是魏家的利益和稳定!难道要等到她把天捅破了,你才来后悔吗?你现在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情妇,动用这种级别的资源,就不怕引火烧身,坏了魏家的根基?!”
“魏家的根基?”魏友泉猛地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带着讥讽,“魏家的根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需要一个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维护了?沈念卿,你口口声声为了魏家,到底是为了魏家,还是为了巩固你沈念卿不可动摇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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