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魏友泉没有再出现,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他就像突然从她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一样。格伦伯格先生那边也没有再催促,仿佛那个诱人的机会从未出现过。
这种寂静,反而让苏晚更加不安。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强势地出现,哪怕是用令人恼火的方式,也好过现在这种彻底的、仿佛被宣判出局的沉默。
她开始失眠,夜里盯着天花板,眼前浮现的却是魏友泉在儿童病房外疲惫的侧脸,是他笨拙地抱着念安的样子,是他被她的言语刺伤时那双震惊而冰冷的眼睛。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远比她愿意承认的要深得多,也复杂得多。恐惧和吸引,厌恶和好奇,抗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混乱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一天下午,苏晚正在整理画稿,门铃响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呼吸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想中的任何人,而是一位穿着正式、态度恭敬的陌生男士。
她迟疑地打开门。
“您好,苏晚小姐吗?”男士微微鞠躬,递上一个密封的厚重文件袋,“受魏友泉先生委托,将这些物品转交给您。魏先生吩咐,您看过之后便会明白。他没有其他话需要转达。”
苏晚怔怔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心脏跳得厉害。
关上门,她颤抖着手打开文件袋。
里面掉出来的,是几份文件。
最上面一份,是之前魏友泉强硬塞给她的、那份关于《小蒲》系列合作的、条件极其优厚但也充满控制欲的合同。此刻,在甲方签名处,已经盖上了鲜红的“作废”章。
下面一份,是关于念安那次重病期间,所有医疗资源介入的详细费用清单,列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但附有一张简短打印便条:「此部分与苏小姐无关,已由私人渠道处理完毕。」
最后,是一份律师函的复印件——并非给她的,而是发给林薇及其家族的。内容措辞严厉,就林薇在公共场合对苏晚女士进行的诽谤和侮辱行为提出正式警告,要求其立即停职并公开道歉,否则将追究一切法律责任。
文件的最后,夹着一张没有任何署名的空白卡片。
苏晚看着眼前这些东西,眼眶骤然一热,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滴在那些冷硬的纸张上。
他听到了她那些伤人的话。
他收回了他的“纠缠”。
他划清了所有的界限,甚至替她处理了后续的麻烦,用一种最冷酷也最彻底的方式。
他没有愤怒的质问,没有进一步的逼迫,只是干脆利落地…退场了。
按照她“要求”的那样。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仿佛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留下空落落的、呼啸着寒风的疼?
她终于明白,那场无声的惊雷,真正劈裂的,或许是她自己试图坚固的心防。而那个男人,在留下这片冰冷的寂静和这份“明白”之后,已然抽身离去。
她站在公寓中央,抱着那叠仿佛还残留着他决绝气息的文件,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她好像…把他推开了。
推得远远的。
而这,似乎并非她真正想要的结局。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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