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奈克儿童医院。急救中心的走廊,灯光惨白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冰冷得如同审判之地。苏晚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瘫坐在抢救室外的塑料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耳边是念安被推进去时那微弱痛苦的呻吟,眼前是医生凝重急切的表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几乎要将她彻底溺毙。她甚至无法思考,只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界限的门。
陈哲办完手续匆匆赶来,手里拿着缴费单,脸色同样苍白。他沉默地坐在苏晚身边,想要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却被她无意识地甩开。此刻,任何触碰都让她感到窒息。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抢救室里那个小小的、正在受苦的生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滴答流逝。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护士试图阻拦的、提高音量的法语询问。那脚步声沉重、慌乱,与医院里惯有的克制节奏格格不入。
苏晚和陈哲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下一秒,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魏友泉!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
高大的身影如同失控的列车般冲进这条冰冷的走廊!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却领口敞开,头发凌乱,额角带着汗湿的痕迹,呼吸急促而粗重!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冰冷莫测的黑眸,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近乎疯狂的恐慌和骇人的戾气!他完全无视了身后试图阻拦他的护士和助理,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过走廊,最后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那扇紧闭的抢救室门上!
“念安呢?!我儿子呢?!”他嘶哑地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撕裂变形,完全失了往常的冷硬平稳,像一头受伤濒死的野兽!
他的出现,如同在死寂的冰面上投下了一颗炸弹!
苏晚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慌!她像被侵犯了领地的母兽,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冲过去,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抢救室门前,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住那扇门!
“滚开!魏友泉!你滚!不准你碰他!不准你靠近他!”她尖声嘶吼,眼泪疯狂涌出,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不顾一切的保护欲,“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派那些人来…念安怎么会…怎么会…”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让她语无伦次,将孩子突然病重的缘由,全都归结于白天那场冰冷的羞辱带来的惊吓。
魏友泉的脚步猛地顿住!距离苏晚只有几步之遥!他看着她那双燃烧着滔天恨意和绝望的眼睛,看着她用身体死死护住抢救室门的姿态,再听到她那句“都是你害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一股混合着剧痛、恐慌和巨大无力感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解释,想咆哮,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看看他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但他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困兽般的、粗重的喘息!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将其烧穿!
“魏先生!请您冷静!这里是医院!孩子正在里面抢救!”陈哲也冲了上来,虽然同样被魏友泉这副从未见过的失控模样震慑,但还是强撑着挡在苏晚身前,试图隔开两人,语气急切而警惕。
“抢救…”魏友泉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中,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陈哲,再次看向那扇门,眼中的疯狂和恐慌几乎要溢出来!“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抓住旁边一个刚刚从抢救室出来的护士,声音嘶哑急切,力道大得让对方痛呼出声。
“先生!请您放手!医生正在全力救治!”护士挣扎着,脸色发白。
场面一片混乱。苏晚的哭喊,魏友泉的低吼,护士的惊叫,陈哲的劝阻…冰冷的医院走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暴烈情绪的对峙,而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表情凝重。
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苏晚和魏友泉几乎同时猛地转向医生!两双同样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恐慌和希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都带着剧烈的颤抖!
医生被门口这阵仗和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场惊了一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语速很快:“孩子初步诊断是急性爆发性心肌炎,伴有严重心律失常和心源性休克。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刻进行ECMO(体外膜肺氧合)支持,为心脏恢复争取时间!家属立刻签字!”
ECMO?!心源性休克?!非常危急?!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苏晚和魏友泉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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