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偶尔噼啪一下,都能让我心惊肉跳。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了后半夜,我实在熬不住,眼皮开始打架。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猛地钻进我的耳朵。
“嚓……嚓……嚓……”
像是……像是有人用长长的、坚硬的指甲,在粗糙的木头内部,一下,一下,缓慢而固执地抓挠着。
我瞬间惊醒,睡意全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堂屋里的三具棺材。
声音是从中间那具,也就是放着像大伯那具古尸的黑棺里传出来的!
“嚓……嚓……嚓……”
那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仿佛正刮擦在我的骨头上。它不紧不慢,持续不断,透着一股冰冷的执拗。
我屏住呼吸,手脚冰凉,一动不敢动。是老鼠?不可能,那黑棺严丝合缝,而且这声音分明是从棺材内部发出的!是幻觉?是听错了?
我竖起耳朵,那“嚓嚓”声依旧,甚至还夹杂了一丝类似指甲划过玻璃的尖细噪音。
恐惧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我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别碰那个黑色的……”。说的就是这黑色的棺材吗?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僵坐了多久,那抓挠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直到窗外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才悄然消失。
第一缕天光射进院子时,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老宅,脸色想必难看至极。等族人们陆续到来,我语无伦次地说了昨晚的经历。二叔等人面面相觑,脸上是惊疑和不信。
“守夜累着了,听错了吧?”一个堂弟小声嘀咕。
“棺材钉得死死的,里面又是百年前的干尸,怎么可能……”二叔皱着眉,走到中间那具黑棺前,仔细看了看棺盖接缝处,又用手拍了拍冰冷的棺木,“你看,没什么动静。怕是风吹或者木头热胀冷缩的响声。”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试图用合理的解释驱散内心的恐惧。我张了张嘴,看着那完好无损的棺盖,终究没能再说什么。或许,真的是我太紧张,出现幻听了?
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平静,在人们走出老宅大门时,被彻底击得粉碎。
不知何时,村子里所有的狗,黑的、黄的、花的,大的、小的,全都悄无声息地聚集到了老宅外的土路和空地上。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追逐撕咬,也没有吠叫,只是静静地朝着老宅堂屋的方向,整整齐齐地趴伏在地上,前肢伸直,脑袋低垂,紧贴着地面。
那是一种极其标准,甚至带着某种虔诚意味的……跪拜姿势。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所有的狗,眼睛都是一片赤红,像是充了血,又像是被人用朱砂点了瞳仁,在清晨晦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它们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它们是活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叔的声音变了调。
村民们也远远地围着,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惧和忌讳。有老人喃喃念叨着“犬不吠,鬼叩门,眼赤红,拜邪神”,被人赶紧捂住了嘴。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再没人怀疑我昨晚听到的是幻听了。这诡异的现象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族老们紧急商议,派人快去镇上请最有名的刘半仙,同时严令所有人不得靠近老宅堂屋,更不许触碰那三具棺材。
整个村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厚重的阴霾笼罩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平时嬉闹的孩童也被大人死死拘在家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偶尔从老宅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野狗低呜,提醒着人们那诡异的存在。
刘半仙是在傍晚时分赶到的,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背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他先去看了狗群,那些狗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红眼在暮色中如同鬼火。刘半仙的脸色顿时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又在族人的簇拥下,远远站在老宅门口,朝堂屋里的三具黑棺望了望。天色渐暗,堂屋内没有点灯,三具黑棺轮廓模糊,仿佛与屋内的黑暗融为一体。
刘半仙的手指飞快掐算着,嘴唇微微翕动,半晌,他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二叔等人说:“这东西……老夫道行浅薄,看不透,也惹不起。非尸非僵,似妖似鬼,聚而不散,怨念成形。它们……是在借尔等先祖之形,汲取李家血脉的生气啊。”
“那……那怎么办?”二叔急了。
“为今之计,只能等。”刘半仙压低了声音,“这些东西似乎被什么限制在棺内,暂时出不来。你们切记,无论如何,绝不能擅自开棺!尤其是那口……”他指了指中间那具棺材,“煞气最重。我去寻访一位老友,看看有无破解之法,三日之内必回。这三日,千万,千万守住了!”
说完,刘半仙竟不顾族人的挽留,背着包袱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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