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纸人缝衣服?”林深皱了皱眉,觉得有点诡异。老城区里是有给死人烧纸衣的习俗,可一般都是寿衣店在做,用的是黄纸,缝得也粗糙,没听说过裁缝铺还接这种活的,更没见过用这么白的布,缝得这么精致的。而且,哪有人半夜三更给纸人缝衣服的?
他正想再看清楚点,陈老头忽然动了。他停下缝纫机,伸手拿起工作台上的纸人,轻轻转了个身,似乎是想看看缝得怎么样。就是这一下,林深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纸人的脸,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用一种薄薄的、半透明的纸糊的,透过纸,能隐约看见里面贴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上的人,林深再熟悉不过,是上周刚出车祸去世的邻居,张阿姨。
张阿姨就住在林深隔壁,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头发卷卷的,总穿件红色的碎花衫,说话声音洪亮,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林深刚搬来的时候,家里没锅,张阿姨还把自己的旧锅借给他用;每次做了包子、饺子,也总会端一碗过来,说“小伙子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多吃点热乎的”。上周三下午,林深还在楼下见过张阿姨,她手里提着个菜篮子,跟林深打招呼,说要去菜市场买排骨,晚上给孙子炖排骨汤;可没过多久,就听见楼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再后来,就听说张阿姨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了,当场就没了气。
林深还去参加了张阿姨的葬礼。葬礼在老城区的小礼堂里办的,墙上挂着张阿姨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很慈祥,可看着那黑白的颜色,林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还跟张阿姨的儿子聊了几句,对方红着眼眶说,张阿姨走得太突然,连件新衣服都没穿,只能给她烧了几件旧衣服。
可现在,陈老头手里的纸人,脸上居然贴着张阿姨的照片。那照片被剪得圆圆的,刚好贴在纸人的脸上,眼睛、鼻子、嘴都清晰可见,连张阿姨眼角的皱纹都能看清。在昏黄的灯光下,照片上的眼睛像是活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林深,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林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手开始发抖,窗帘从指缝里滑下去,遮住了窗户,可他还是能看见那张阿姨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耳边的缝纫机声也变得刺耳起来,“咔嗒、咔嗒”,像是在催着什么。
他再也不敢看下去,猛地后退一步,后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砰砰砰”地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陈老头为什么要给贴着张阿姨照片的纸人缝衣服?张阿姨都去世了,他缝这个干什么?
那一夜,林深彻底没睡。他坐在地上,直到天快亮时,楼下的缝纫机声才停了。他听着那声音消失,心里却更慌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二天早上,林深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他走在楼下,特意绕开了陈记裁缝铺,不敢往那边看。可路过便利店时,王叔叫住了他,递给他一瓶豆浆,压低声音说:“小林,你昨晚没听见吗?那陈老头又在半夜缝东西了,我听着那声音,心里发毛。”
林深接过豆浆,手还在抖,“王叔,您知道陈老头在缝什么吗?”
王叔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知道,他那铺子关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不过我听说,前几年有个租客,也是被这缝纫机声吵得睡不着,半夜去扒窗看,结果第二天就搬走了,走的时候脸色惨白,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说再也不敢住这儿了。”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昨晚看到的纸人,想起张阿姨的照片,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那个租客,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
那天上班,林深根本没心思工作。他对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的画面,张阿姨的脸、陈老头佝偻的背影、白色的纸人、“咔嗒”的缝纫机声,这些画面缠在一起,让他头晕目眩。他甚至出现了幻觉,总觉得耳边有缝纫机声在响,同事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清,只觉得声音很远。
下午快下班时,林深接到了张阿姨儿子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很沙哑,说整理张阿姨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林深的照片,是之前张阿姨给林深送饺子时拍的,想问问林深要不要。林深愣了愣,说“要”,对方说晚上会把照片送过来。
挂了电话,林深的心里更乱了。他想起陈老头手里纸人脸上的照片,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张照片,好像就是张阿姨给林深送饺子时拍的那张。当时张阿姨说“小伙子长得精神,拍张照留个纪念”,林深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张照片后来张阿姨好像没还给他,难道是被陈老头拿走了?
他不敢再想,提前下了班,想赶紧回家,却又怕遇到陈老头。走到单元楼楼下时,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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