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柠没有回答，只是抿起嘴角。
袁山南看着照片一阵惊讶：“你们也认识小夕？
好多年了，我还记得这个隔壁床的小姑娘，
她特别爱笑，嘴也特别甜...”
袁山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听说那孩子...情况也不太乐观...”
方力溯恍然大悟，
所以他对梁夕的微弱记忆，是从这里来的？
外婆生病时，他还在上小学，
印象中，病房里确实有个笑嘻嘻的女生，
但当时的他，注意力全在外婆憔悴的面容上，
梁夕这个名字，大概是从大人口中听来的？
“梁夕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柠柠轻声回应，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袁山南忽然睁大眼睛：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放学就来找小夕的小姑娘...”
姜柠柠想起自己，每天放学飞奔到医院的日子，
只为了能和梁夕多待一会儿。
那时她陪梁夕一起剪了短发，一直戴着帽子，
而袁山南的心思也都在老伴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自然没认出她来。
尽管姜柠柠努力掩饰情绪，眼泪还是悄然划过脸颊...
方力溯下意识地伸手，又在半空停住，
最后默默地递上一张纸巾...
袁山南带着歉意说道：“怪我，尽提这些旧事...”
姜柠柠摇摇头，用纸巾轻轻按住眼角：
“没关系的爷爷，梁夕她勇敢又乐观，
一直坚持到四年前才离开呢。”
“小溯外婆也是，心态好，多陪了我一段时间。”袁山南轻声附和。
忽然，方力溯盯着照片里的梁夕，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们戴的帽子，是不是一样的？”
姜柠柠点头应道：“对！你怎么知道的？”
方力溯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
“有天放学，老妈接我去医院看外婆，
病房里太闷，我就想下楼走走...”
...
当方力溯走出病房，
却在楼梯口，看到一个戴针织帽的小女孩蹲在墙边，
她正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轻轻抽动。
方力溯从她旁边路过，往楼下走去，
又还是回过头来，蹲在她的身旁：
“那个...你没事吧？”
小女孩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
见她抽泣着不说话，
方力溯微微蹙眉，正要起身，
岂料小女孩忽然开口说道：
“可是梁夕她...很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方力溯愣在原地，
那时的他，对死亡还没有太多概念，
只记得外婆说过，就像秋天的叶子从树上落下。
小女孩埋着头，接着道：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每天都害怕一睁眼，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一时间，气氛便僵住了，
好一会儿，方力溯学着外婆的语气说道：
“人只能过今天，过不了明天。”
小女孩一顿，抬起头停住了抽泣，
“所以今天是什么样，今天就得好好过。”
说则，方力溯递来了一张纸巾。
岂料小女孩接过纸巾，忽然放声大哭，
路过的人都看了过来...
方力溯顿时手足无措：“你...你别哭了...快停下呀！”
慌乱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到了小女孩手里，
眼看没有效果，他赶忙又掏出一颗：
“别、别再哭了喂...”
小女孩抿住嘴，哭声才渐渐缓和下来。
“走了。”
方力溯这才起身，把手插进兜里下楼去了...
...
只听方力溯说了个开头，
姜柠柠就意识到，她就是那个小女孩...
当时她听到医生和梁夕的奶奶，在病房门口的交谈，
而梁夕明明很痛苦，却从不抱怨，反过来给她加油，
她没忍住，便去角落里偷偷哭泣，后来才遇到了方力溯...
听了二人的共同回忆后，袁山南感到不可思议：
“她们俩同病房不到一周，小夕就转走了，
你们在那期间居然就遇上了...”
姜柠柠看向方力溯：“其实...
高一开学入学那天看到你，我就感觉似曾相识...”
方力溯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深刻，
只记得自己的两颗糖没了...
甚至连当时对姜柠柠说了什么，都没太多的印象，
那时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转述了外婆的话，但他自己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但姜柠柠却把这句话牢牢记住了...
一时间，方力溯诧异地愣在原地，
还记得在第一轮循环里，
他认为既然一切都可以重来，每天都能肆意挥霍下去，
便让姜柠柠不用赶着去上学，
可听到姜柠柠那句———“不管明天会怎么样，我都会认真对待每一个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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