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塔的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响,李高躺在塔檐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今晚的月亮圆得像苏云溪烙的糖饼,银晃晃的挂在天上,连周围的星星都显得没那么亮了。
“明天这时候,月亮该跑到锦城上头了吧?” 他嘀咕着,伸手去够头顶的铃铛,指尖刚碰到,就听见下面传来脚步声。
清风道长背着手站在塔下,仰头看他:“下来吧,跟你说点事。”
李高翻身跳下,动作轻得像片叶子。他知道老头要说啥 —— 无非是到了锦城要懂事,别跟卢家小姐吵架,还有那些画符的本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些话昨天晚上就说过三遍了,可他听着不烦,反倒觉得心里踏实。
“那丫头……” 清风道长摸了摸胡子,没再说下去。
李高知道他说的是苏云溪。从昨天起,这老头就看苏云溪的眼神就不对劲,像是嫁闺女的老丈人。“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高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再说铁蛋会帮衬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俩那点心思?” 清风道长瞪了他一眼,“到了锦城,好好读书,别总想着歪门邪道。三年后要是混不出个人样,就别回来见我。”
这话听着狠,可李高看见老头的手在发抖。他突然鼻子一酸,想说点啥,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闷闷地 “嗯” 了一声。
清风道长转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那坛米酒我给你装在包里了,冷的时候喝两口。”
李高望着老头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爷爷!”
清风道长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走进了屋里。
李高站在原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小就没见过爹妈,是这老头把他捡回来,教他认字,教他画符,虽然总骂他没出息,可每次他闯祸,都是这老头背着他去给人赔笑脸。现在要走了,他才发现,这破道观里的一砖一瓦,都刻着舍不得。
第二天一早,村口就挤满了人。王婶抱着鸡笼,李大爷扛着锄头,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刘寡妇都站在槐树下,伸长脖子往道观的方向瞅。
“来了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李高背着个蓝布包走在前头,苏云溪拎着个小包袱跟在后面,两人身后跟着铁蛋,那小子眼圈红得像兔子。
“老天爷保佑,这小祖宗可算走了!” 王婶偷偷划了个十字,去年她家刚下蛋的老母鸡,就是被李高偷去烤了,还敢留根鸡毛插在她家门槛上。
“以后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大爷摸了摸后脑勺,上个月他在院里洗澡,就听见墙头有动静,一抬头看见李高正冲他挤眼睛,差点没把他吓出好歹来。
铁蛋把个葫芦往李高怀里塞:“哥,这里面是我昨天抓的蝎子,泡了酒,能治风湿。”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把张屠户家的黑狗宰了,肉给你晒成肉干了,在你包里呢。”
李高差点把葫芦扔了:“你疯了?张屠户昨天还说要把你绑了给狗偿命!”
“他找不到证据。” 铁蛋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我把血都洒到二柱子家墙根了,准保他以为是二柱子干的。”
李高又气又笑,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就你机灵。我不在,别总惹事,照顾好爷爷。”
“我知道。” 铁蛋的眼泪掉了下来,“哥,你啥时候回来接我?”
“等我在锦城买了大房子就来接你。” 李高扯了扯嘴角,“到时候给你买个能跑的铁盒子,比赵老四家的驴车快十倍。”
“真的?” 铁蛋眼睛亮了。
“骗你是小狗。” 李高举起拳头,跟铁蛋碰了一下。
苏云溪站在旁边,把个油纸包递给铁蛋:“这是给你留的饼干,饿了就吃两块。记得按时给菜园浇水,尤其是那几棵辣椒。”
“嫂子放心!” 铁蛋把饼干往怀里一揣,“我每天都去看。”
李高最后看了眼村口的老槐树,又看了看远处的道观,深吸一口气:“走了。”
苏云溪轻轻 “嗯” 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李高,到了锦城可别偷人家姑娘的花!”
“记得给我们寄张城里姑娘的照片!”
哄笑声里,李高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他知道这些人是真心盼着他走,可听着这些话,心里反倒有点暖烘烘的。
山路难走,李高和苏云溪走了六个多小时,脚底板都磨出了泡。快到晌午的时候,苏云溪突然指着前面:“你看那是啥?”
李高抬头一看,眼睛都直了。路边停着个黑黢黢的大家伙,长得像头趴着的大老虎,四个轮子比铁蛋的脑袋还大。
“这是啥?铁做的老虎?” 李高绕着那东西转了两圈,伸手摸了摸,冰凉冰凉的。
“这叫悍马,是车。” 龙伯从驾驶座上下来,笑着解释,“不用马拉就能跑。”
“不用马拉?” 李高眼睛瞪得溜圆,“那它自己会走?”
龙伯刚想点头,就听见 “哐当” 一声,李高居然拉开了车门,把头伸了进去:“这里面能坐人?比赵老四家的驴车宽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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