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陆方舟的心上。他原本以为,自己拿出的是一份切实可行、能为南岭带来改变的蓝图,却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抨击和曲解。
他把自己关在乡企办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厚厚的方案文本,心里充满了懊丧和委屈。
窗外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想起自己走村串户,调研南岭的山水资源、物产分布;
想起自己熬夜查阅资料,分析市场行情;
想起为了一个数据的准确性,反复核算,请教老农技员;
想起柳婉叶为了帮他誊写、整理材料,也熬了无数个夜晚……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秀才文章”、“观音文章”吗?难道南岭就只能永远守着那几亩薄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穷日子吗?
就在陆方舟情绪低落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林雨潇和柳婉叶走了进来。她们手里也拿着那份方案,脸上带着明显的赞赏和支持。
林雨潇是公社的党委委员,农技站站长,他走到陆方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方舟,老同学,别听李凤山他们瞎嚷嚷!他们就是思想僵化,跟不上形势了!我和婉莹姐仔细看了你的方案,觉得这真是个好东西!切实可行!”
柳婉叶是公社企业办主任,陆方舟的直接领导,平日里文静内敛,但此刻也点头附和:“是啊,陆主任。这份方案考虑得非常周全。咱们南岭有什么,缺什么,方案里都分析得很透彻。利用本地的竹笋、野果、竹子搞加工,这路子绝对是对的!以前咱们的山货都是原封不动地低价卖出去,人家一转手加工一下,就能卖好几倍的价钱。咱们自己为什么不能干?这确实是加快南岭经济发展的好规划!”
“可是……”陆方舟叹了口气,“李主任他们反对得很厉害,还有王玉岩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很多人都被他们说动了。”
“怕什么!”
林雨潇挥了挥手,“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们反对,是因为他们看不到长远的好处,只知道守着老摊子!咱们得跟他们辩,跟他们争!把道理摆清楚,让大家看看,这份方案到底是不是真的能给南岭带来好处!”
柳婉叶也鼓励道:“陆主任,你不能泄气。南岭太需要改变了。多少人家连孩子上学的学费都凑不齐,多少老人病了没钱医治。你的方案,是给南岭人指了一条致富的路。我们支持你!”
看着林雨潇和柳婉叶真诚而坚定的眼神,陆方舟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重新燃起了斗志。是啊,为了南岭的未来,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接下来的几天,公社大院里几乎成了两种意见交锋的战场。
支持方以陆方舟、柳婉叶、林雨潇、叶为核心,他们利用一切机会,向公社的干部和群众宣传方案的好处。
他们在食堂吃饭时聊,在下乡途中说,甚至在傍晚散步时,也会主动和乡亲们讲解创办乡企的意义。
“张大叔,您家后山不是有一大片竹林吗?方案里说要办竹编工艺厂,到时候您家的竹子就能直接卖个好价钱,还能去厂里上班挣钱呢!”柳婉叶耐心地跟一位老乡解释。
“是啊,王婶,”林雨潇接过话茬,“您家种的那片果树,果子熟了总是愁卖不出去,或者被贩子压价。要是办了罐头厂,咱们自己把果子做成罐头,不但能保存得久,还能卖得更远,价钱也肯定比现在好!”
而反对方,则以李凤山、王玉岩为首,他们凭借自己在公社的资历和人脉,四处游说,散布悲观论调。
“别听他们瞎吹!”
李凤山在生产队队长会议上告诫大家,“办厂哪有那么容易?到时候机器一响,钱就没了!要是赔了,谁来负责?还不是咱们老百姓倒霉!好好种你的地,别跟着起哄!”
王玉岩则在私下里传播谣言:“我听说了,陆方舟那个方案是照着书本抄的,人家别的地方条件跟咱们不一样,学不来的!到时候厂子办不起来,他拍拍屁股回城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还不是咱们南岭人自己收拾!”
两种意见针锋相对,争论不休。公社的干部们也分成了几派:有的坚决支持,认为这是南岭发展的机遇;有的坚决反对,觉得风险太大,不能冒进;还有的则持观望态度,谁也不想得罪,等着看党委最终的决定。
终于,到了公社党委会研究讨论这份方案的日子。
会议在公社党委那间宽敞但简陋的会议室里举行。长条的会议桌旁,坐着公社的九名党委成员:党委书记张天乐、副书记顾长明,副书记胡玉美、政协主任王玉岩,革委会副主任李凤山,武装部长施援朝以及其他六名委员,包括林雨潇、柳婉叶、韩雄峰等人。
陆方舟作为方案的起草人,列席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准备做讲解性介绍。柳婉叶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补充材料,随时准备协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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