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晓梅应着，却偷偷把刚才被他抓过的胳膊贴在脸上，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
她想起洪水那天，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从水里推出来，那时候她以为是绝境里的光，可现在，这束光好像变成了她心里的牵挂，让她欢喜，又让她不安。
到镇上的时候，天果然阴了下来，风里带着雨丝。卫生院的医生帮他们把药品搬上车，临走时笑着说：“小林，你女朋友真体贴，还陪你一起跑这么远。”
苏晓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刚想解释，林雨潇先开了口：“医生，您误会了，她是我朋友，也是志愿者。”
“哦，是朋友啊。”医生笑了笑，眼神却带着点了然，“那也挺好，这么好的姑娘，可得珍惜。”
苏晓梅没再说话，低头帮着把药品盖好雨衣。她能感觉到林雨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她不敢抬头，心里有点酸——他解释得那么快，是不是真的只想跟她做朋友？
往回走的时候，雨下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雨潇把雨衣往苏晓梅那边挪了挪，自己的肩膀露在外面，很快就湿透了。
“你把雨衣穿上，我没事。”苏晓梅把雨衣往他那边推。
“不用，我火力壮，淋点雨没事。”林雨潇头也不回地说，“你别感冒了，知青点还有好多人要照顾呢。”
苏晓梅没再坚持，可心里却像被雨浇过一样，又凉又软。她看着林雨潇湿透的后背，想起他刚才解释“只是朋友”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她明明那么在意他，可他好像什么都没察觉。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把药品搬下来，林雨潇甩了甩头上的水，打了个喷嚏。
苏晓梅看着他，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去给你煮点姜汤。”
“不用麻烦了，我喝点感冒药就行。”林雨潇说。
“不行，姜汤驱寒，比感冒药管用。”
苏晓梅不由分说，转身往临时厨房跑。
厨房的灯是临时拉的，昏黄的光线下，苏晓梅蹲在灶台前，往锅里添水，放生姜和红糖。
火有点旺，她不小心被火星烫了一下，指尖有点疼，可她没在意，满脑子都是林雨潇刚才打哈欠的样子，他肯定累坏了，白天搭灶台，下午又骑车跑了那么远。
煮好姜汤，她端着碗往林雨潇的帐篷走。帐篷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透进来一点光，她看见林雨潇坐在床边，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雨潇？”她轻轻喊了一声。
林雨潇睁开眼，看见她手里的碗，笑了笑：“还真煮了？”
“快喝吧，凉了就不管用了。”
苏晓梅把碗递给他，自己在帐篷门口站着，不敢进去。
林雨潇接过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有点辣。”
“辣才驱寒。”
苏晓梅说，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碗，不敢看他的脸。
帐篷里静了下来，只有外面的雨声和林雨潇喝汤的声音。
苏晓梅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想说点什么，比如问问他今天医生调侃的时候有没有不舒服，比如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只把她当朋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晓梅，”林雨潇突然开口，苏晓梅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很亮，像装了星星，“上次洪水，谢谢你。”
苏晓梅愣了一下：“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救了我。”
“不是谢这个。”林雨潇放下碗，看着她，“那天你晕过去之后，我守着你，听见你说梦话，说怕再也见不到你爸妈，说怕没人照顾你奶奶。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能多帮你点就好了。”
苏晓梅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她没想到林雨潇还记得这些。
她奶奶身体不好，洪水的时候，奶奶在外地亲戚家，她一直担心得睡不着，没想到梦里说了出来，还被他听见了。
“我……”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现在还是很担心奶奶，可话没说完，就被林雨潇打断了：“你别担心，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你奶奶在亲戚家挺好的，等这边知青点稳定了，我就陪你去接她。”
“真的？”
苏晓梅眼睛亮了起来，心里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
“真的。”林雨潇点头，又拿起碗，把剩下的姜汤喝完，“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整理物资。”
苏晓梅“嗯”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走到帐篷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林雨潇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方向。
她赶紧转过身，跑进帐篷里，靠在帐篷壁上，手捂着胸口，心跳得飞快。
她不知道林雨潇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还是有别的意思。
可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份心事，好像又重了些。她想起周围人的议论，想起自己见到林雨潇时的不自然，想起刚才他抓着她胳膊时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空落落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敲打着帐篷，像在跟她一起琢磨心事。苏晓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看着帐篷顶的帆布，心里默默想：林雨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要是你也喜欢我，就好了。要是你不喜欢，那我……那我也还是想跟你做朋友，想一直跟你一起，帮着你把家建起来。
夜越来越深，雨渐渐小了。苏晓梅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又回到了洪水那天，林雨潇拉着她在水里，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身上，他笑着说：“晓梅，别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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