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凛冽的寒风卷过狼牙堡新筑的城墙,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万千冤魂在哭泣。堡内虽然依旧点着灯火,却没了往日的喧嚣,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凝重。
杨帆坐在主位,面沉如水。他面前粗糙的木桌上,摊开着一份染着暗褐色血迹、边角卷曲的薄绢。下方,张玄、冯源、周丕、霍去病、光羽、毛林、龙且等核心成员尽数在列,人人脸色肃穆。
厅内安静得可怕,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消息……确认了吗?”杨帆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站在下首的光羽,此刻状态极差。他左臂用简陋的布条吊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汗臭气息,显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搏杀与逃亡。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挺直脊梁,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
“主公,诸位,消息……千真万确!”他指着那份血书,“黑水城主独孤烈,已任命其麾下第一猛将雷豹为征讨大将军,集结两万精锐!其中,包含五百‘黑蛟卫’,一千‘破玄弩营’!”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口。
“两万……还是精锐?”周丕倒吸一口凉气,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他娘的,黑水城这是把老家底都掏出来了?”狼牙堡如今能战之兵,满打满算,加上新整编的降卒,也不过四千余人。兵力对比,超过五比一!
毛林脸色更加阴沉,他抚摸着胸前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沉声道:“黑蛟卫,是独孤烈的亲卫,人人皆是开元境以上的修士,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破玄弩营……他们的弩箭据说能穿透真元境修士的护体罡气,是战场上的噩梦。”他曾在与黑云寨的战斗中见识过类似装备的厉害,深知其恐怖。
霍去病年轻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桀骜,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五百黑蛟卫,足以撕开任何坚固的阵线。一千破玄弩,更是能对我方中低层军官和精锐士卒造成毁灭性打击。而且……主帅是雷豹,此人凶名在外,是真元境巅峰的高手,悍勇无比。”
最让人绝望的是……
张玄捋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干涩:“还有……天象境。独孤烈本人,很可能会亲自出手。”
天象境!
这三个字如同万丈高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开元境与天象境,看似只差一个大境界,实则乃是云泥之别!天象境,已能初步引动天地玄气,一招一式皆蕴含天地之威,绝非依靠人数堆砌能够抗衡。在场众人,哪怕是实力最强的杨帆,也仅仅是开元境,如何能挡天象之威?
冯源站在杨帆身侧,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她看着杨帆紧绷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力感。敌人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人几乎生不出抵抗的念头。
“我们……能守住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道出了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厅内再次陷入死寂。守?拿什么守?兵力、装备、高端战力,全面处于绝对劣势。这看起来,像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杨帆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看到了震惊,看到了恐惧,看到了茫然,但也看到了周丕眼中不屈的战意,霍去病眉宇间的决绝,光羽即便重伤仍挺直的身躯,毛林沉稳目光下的坚韧,龙且那混不吝的凶狠,张玄虽忧虑却仍在快速思索的眼神,以及冯源那无声却坚定的支持。
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并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守不住,也要守!”杨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那令人绝望的沉寂,“黑水城大军压境,不是为了招降,是为了将我们连根拔起,鸡犬不留!我们没有退路,降是死,逃,在这乱世又能逃到哪里去?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他走到厅堂中央,目光如炬,逼视着每一个人:“我们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从几十个流民,走到今天,拥有了狼牙堡,拥有了数千愿意追随我们的弟兄和百姓!我们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头?哪一次不是看似必死之局?”
“黑云寨强不强?石岭堡险不险?我们都闯过来了!”杨帆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这一次,敌人是更强大!但我们就怕了吗?就把脑袋缩起来,等着人家来砍吗?”
“不!”周丕猛地一拍桌子,红着眼睛吼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主公,俺周丕这条命是你的,你说怎么打,俺就怎么打!绝不含糊!”
“对!跟他们拼了!”龙且龇着牙,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凶兽,“想灭了我们,也得崩掉他满嘴牙!”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敌军虽众,却非无懈可击。两万大军行动迟缓,补给线长,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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