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进入了第十七天。狼牙堡仓库内的箭矢存量已跌破千支，粮食配给再次削减，连伤兵营的草药都开始见底。堡墙上士兵们的眼神，虽然依旧坚定，却难掩疲惫。黑虎军营寨依旧稳固，每日的炊烟似乎并未减少多少，仿佛在嘲笑着堡内的窘迫。
军议堂内，气氛比堡外的冬日更加寒冷。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周丕烦躁地抓着头皮，声音沙哑，“咱们的粮食还能撑一个月，可箭矢最多再撑十天！到时候黑虎军要是猛攻，咱们拿什么挡？难道真要用牙齿去咬吗？”
冯源默默地将最新的物资清单放在桌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无声地诉说着危机的迫近。
贾诩眉头紧锁，他看向一直沉默盯着沙盘的霍去病：“霍将军，可有良策？”
霍去病缓缓抬起头，他伤势未愈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的寒星。他的手指，没有指向堡外黑虎军的主营，而是落在了沙盘上，那条蜿蜒的、从黑虎军控制区深处延伸而来的虚拟线路上。
“赵天雄千余人马，人吃马嚼，每日消耗巨大。”霍去病的声音因久未言语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其补给，不可能完全依靠就地征集，必有固定粮队从后方运来。光羽。”
阴影中的光羽应声上前。
“你们最近一次探查，敌军补给队规模、路线、护卫兵力，以及大致周期，可否确定？”
光羽略一沉吟，答道：“根据三日来的连续观察和抓到的舌头供述，其补给队约五日至七日一趟。规模不小，有骡马大车二十余辆，护卫兵力约一个百人队，由一名队正率领。路线……基本固定，从东北方向的黑石峪沿官道旧路而来，最后一段会经过一片名为‘落马坡’的丘陵地带，那里地势起伏，林木相对茂密，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他指向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点上。
霍去病眼中精光爆射，他看向杨帆，语气斩钉截铁：“堡主！与其坐困愁城，不如主动出击！请给去病八十精锐，不，五十足矣！趁夜潜出，迂回至落马坡设伏，焚其粮草！粮道一断，赵天雄军心必乱！届时，是战是退，由不得他！”
“五十人？深入敌后百里，袭击对方重兵护卫的粮队？”周丕倒吸一口凉气，“霍小子，你这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就是全军覆没！”
“风险与机遇并存！”霍去病毫不退缩，“我军熟悉地形，可借山民指引，走小路避开敌军主要巡逻区。落马坡地势利于设伏，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成功，收获巨大！即便失败，损失亦在可控范围，不会动摇堡内根本！”
他看向杨帆，眼神灼热：“堡主，当断则断！这是打破僵局，唯一的机会！”
杨帆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深知此计的凶险，五十人孤军深入，一旦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正如霍去病所言，这是打破目前被动挨打局面的唯一机会！继续耗下去，狼牙堡必败无疑！
他的目光扫过贾诩，贾诩微微颔首，显然也认为值得一搏。
“好！”杨帆猛地一拍桌子，下定决心，“就依去病之策！光羽，你的人全力配合，确保路线的隐秘和情报的准确！周丕，从陷阵营中挑选五十名最精锐、最擅长山林奔袭和死战的老兵，交由霍去病指挥！记住，我要的不是全歼敌军，是焚毁粮草！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得令！”周丕和光羽齐声应道。
当夜，子时。月色被浓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狼牙堡一处极为隐蔽、早已废弃的排水暗道出口，在荒草藤蔓的掩盖下悄然开启。
霍去病一马当先，他换上了一身深色劲装，背后背着长弓，腰间挎着狼牙钢刀。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他身后，五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陷阵营老兵，如同五十头沉默的恶狼，眼神凶狠，动作矫健，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没有战前动员，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光羽派来的两名最熟悉路径的“夜枭”作为向导，以及霍去病出发前那简短到极致的命令：“跟紧，噤声，听令行事。”
五十余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向导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堡垒外围的莽莽山林，沿着一条连山民都很少行走的险峻小路，向着东北方向的落马坡，疾行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对留守狼牙堡的杨帆等人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每一刻都在担心霍去病他们的行踪是否暴露，计划是否顺利。
第三天下午，就在堡内气氛压抑到极点时，一直守在堡楼上的贾诩，猛地眯起了眼睛。他远远看到，黑虎军的营寨方向，似乎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隐约有兵马调动的迹象。
又过了半日，黄昏时分，一名“夜枭”如同脱力的野马般冲回堡内，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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