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五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闸门另一侧，“清道夫”疯狂的撞击和嘶吼声逐渐远去，似乎暂时放弃了追击，或者被闸门彻底阻挡。
“暂时……安全了。”老猫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滑坐在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心有余悸。眼镜男则立刻拿出探测仪，警惕地扫描着通道前后。
疤脸女人走到陈远身边，看着他手腕上那新增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色纹路，眉头紧紧锁住，沉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陈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还能控制。”但他自己知道，脑海中那暴戾的杂念并未完全平息，只是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异变的“源痕”就像一头被惊扰的凶兽，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刚才……谢谢。”疤脸女人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她知道，如果不是陈远关键时刻的规则干涉和最后的自主防御，他们很可能无法全员撤离。
陈远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转向站在稍远处的“夜莺”。这个女人从出现到现在，都透着一股神秘和不对劲。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吗？”陈远看着“夜莺”，眼神锐利，“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安全屋？又怎么确定院长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还有……你似乎对我的‘源痕’很感兴趣？”
老猫和眼镜男也立刻警惕起来，武器若有若无地对准了“夜莺”。刚才情况危急来不及细想，现在冷静下来，疑点太多了。
面对众人的质疑，“夜莺”那苍白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慌，她只是平静地迎上陈远的目光，淡灰色的瞳孔仿佛两潭深水。
“安全屋的位置，是过去一次秘密交接情报时，老猫无意中透露的方位范围，我通过排除法找到的。”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失真感，“至于计划泄露……我只能说，院长掌控医院的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他有一种……特殊的信息渠道，似乎能捕捉到某些强烈的‘意图’和‘规则扰动’。陈医生在‘眼之深渊’和仓库引发的动静太大了。”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陈远的手腕上：“至于你的‘源痕’……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观察、记录、并在必要时……引导‘源痕’携带者的进化方向。这是‘观测者’的职责。”
“观测者？”老猫皱起眉头，“你不是我们安插在院长那边的线人吗？”
“线人身份是掩护。”“夜莺”淡淡地道，“我真正的隶属部门，是‘深渊观测站’，直接对‘医院意志’负责，而非院长个人。我们的任务是确保‘源痕’现象处于可控的观测范围内，防止其引发不可逆的规则崩溃。”
医院意志？深渊观测站？众人听得心头巨震！这所医院背后，竟然还有凌驾于院长之上的势力？或者说，院长本身也只是这个“医院意志”的执行者之一？
“所以，你引导陈远全力爆发‘源痕’，也是为了‘观测’？”疤脸女人语气冰冷，带着怒意，“你知不知道那可能会让他彻底失控？！”
“失控，也是一种数据。”“夜莺”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且，在刚才那种情况下，那是生存概率最高的选择。可惜……”她看了一眼陈远，没有说下去。
陈远心中寒意更盛。这个“夜莺”，或者说“观测者”，将她视为冰冷的实验品，为了数据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他。而那个所谓的“医院意志”，更是笼罩在一切之上的、无法理解的阴影。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陈远冷静地问道，“继续‘观测’我们？还是履行你‘线人’的职责，带我们找到生路？”
“我的任务是确保‘关键变量’——也就是你，陈医生——不被院长或‘研究员’（指那个少女）提前回收或毁灭。”“夜莺”回答道，“我会带你们去废弃处理厂，那里是规则的模糊地带，可以暂时避开追踪。但之后如何行动，需要你们自己决定。”
她不再多言，转身向着通道深处走去。“跟我来，这里的结构很不稳定，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无奈。虽然“夜莺”身份可疑，目的不明，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向导。他们只能保持最高警惕，跟上她的脚步。
应急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深，周围的温度也逐渐降低，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烈的化学试剂和有机物腐败的混合气味，异常刺鼻。通道壁不再是金属，而是变成了粗糙的、渗着暗黄色液体的混凝土。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亮光，并且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走出通道口，眼前的景象让人窒息。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地下空间。这里就是废弃处理厂。脚下是纵横交错的、布满锈蚀格栅的金属走道，走道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翻滚着墨绿色、散发着恶臭的废水池。池水中不时冒出巨大的气泡，破裂时释放出有毒的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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