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那光梯,仿佛穿过了一层微凉的水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阿凡只觉呼吸一滞,彻底被飞舟内部的景象所震撼。
这哪里是舟舱?分明是一方自成天地的小世界!
头顶并非冰冷的金属穹顶,而是模拟出的朗朗晴空,白云悠然飘荡,甚至有温和的“阳光”洒下,带来光明与暖意。脚下是白玉铺就的宽阔道路,灵气氤氲成雾,行走其上,心旷神怡。道路两旁,并非拥挤的舱室,而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至还有一片繁花似锦的园林!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灵气,比之外界浓郁了数倍不止,显然舟内布有极其强大的聚灵大阵。
更远处,隐约可见层峦叠嶂的山脉轮廓,有瀑布如银河般垂落,传来隆隆水声。天空中,甚至还有几只灵鹤优雅地飞过。
“空间折叠……须弥纳于芥子!”阿凡心中骇然,这等手段,已然近乎造化!这艘“破界巡天舟”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然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飞舟内部空间如此广阔,此刻却已然显得颇为“热闹”。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人影,气息强弱不一,服饰各异,显然都是从各地分部招揽来的供奉,数量之多,远超他的想象,粗略看去,竟不下数百之众!
“怎么会招揽这么多供奉?”阿凡心中疑虑更甚。即便万界商盟再财大气粗,护送一批物资,何需如此兴师动众?这简直像是一支小型军队了!
就在他暗自思忖时,那名商盟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这片小天地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诸位,既然人已到齐,老夫便再明确一下此行目的地。”长老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等并非在此界之内航行。‘破界巡天舟’将穿行于界域壁垒之间,此行终点,乃是——天道宗总部所在,道宗天地!”
“道宗天地!”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阿凡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瞳孔收缩。天道宗总部!那个因“内丹之术”而对他而言如同龙潭虎穴、最大潜在威胁的巨擘老巢!他千方百计想要远离北地,远离风波,却不曾想,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要主动送上门去?还是以这种近乎“自投罗网”的方式?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攫住了他。
“回去了……怎么再回来呢?”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带着一丝绝望。道宗天地,那是何等遥远的存在?跨界而行,岂是易事?他一个区区人道境的小修士,身怀混沌剑丹这等秘密,一旦踏入天道宗的地盘,就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还能有自主回归的那一天吗?
他还急切地想要回到百草谷,去见师尊,去见师妹云汐……可前路,却似乎通向了一个与他初衷完全背离的、充满未知凶险的远方。
他的失态虽然短暂,却没能逃过身旁老乞丐的眼睛。
老乞丐看着阿凡那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彷徨与焦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小子在担心什么。他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传音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瞧你那点出息!眼皮子浅得就只看得见你那一亩三分地!”
老乞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阿凡:“天道宗怎么了?道宗天地又怎么了?那是龙潭虎穴,但也是诸天万界最大的舞台之一!机遇与风险并存!你小子就只想着怎么夹着尾巴溜回你那小药园子?能不能有点志气?!”
“你以为老子带你东躲西藏是为了什么?真就为了当一辈子乞丐?我们是潜龙在渊,等待风云!如今风云已至,你这小子却只想着回你的小水沟?”
“回百草谷?就凭你现在这德性?回去了又能怎样?能保护得了谁?能报得了仇?能追寻你的大道吗?!”
老乞丐的传音如同连珠炮般轰击着阿凡的心神,字字诛心。
阿凡被骂得浑身一震,怔在原地。老乞丐的话虽然难听,却像是一把重锤,敲碎了他下意识想要龟缩回去的懦弱外壳。
是啊,回去……然后呢?
在绝对的实力和庞大的势力面前,他的逃避,真的有意义吗?百草谷,真的能成为他永远的避风港吗?
看着周围那些气息强悍、目的各异的供奉,感受着这艘破界飞舟的磅礴伟力,再想到那高悬于诸天之上的天道宗……阿凡猛然意识到,从他创出内丹法,从他丹田被废又成就混沌剑丹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无法再回归那种平凡的宁静了。
他的拳头,不知不觉间紧紧握起,指甲深陷掌心。
老乞丐见他神色变幻,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背负双手,打量着这片舟内洞天,眼神深邃,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
飞舟微微震动,外围的阵法符文骤然亮起,发出低沉浩渺的嗡鸣。透过那模拟出的天空,隐约可见外界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面。
破界巡天舟,正式启航,驶向那未知而危险的——道宗天地!
阿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勇往直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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